天沉沉的,人像是被關進一個密閉的牢籠,沉沉地難以喘上一口氣。樹上的葉子也仿佛被曬乾了水分,無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只要一道閃電,就能把這個牢籠劈開……
看着越來越遠的車子,林悅然淚流滿面。
哥哥,願此去能還給你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直到車子不見,林悅然才緊緊握了握拳頭,滿臉毅色地轉身離開。
還未走近住處,便在巷子口不遠處被鄰居王麗拽住了胳膊。「悅然啊,聽說你家要搬走了?搬哪兒去啊?」
「是,我們要搬家了。」
林悅然站定,唇角微勾,坐實了王麗的猜測,但多的,她不想說。
王麗見她如此回答,也沒有追問下去。一臉惋惜地看着她:「聽說你不去上大學了?真的假的?怪可惜的!」
她不去上學的事情並沒有外傳,王麗如何得知消息她並不想去追究,但她王麗想要從她嘴裏套出更多茶餘飯後的談資卻是想都不要想。
「上不上大學跟學不學得到東西是兩碼事兒。就像有些人,上了學也是白上,素質甚至不如沒上過學的人。王阿姨,你說是不是?」林悅然笑容更盛,眼睛裏的別有所指讓王麗瞬時紅了臉。
「瞧你這孩子,果真是文化人,說話都拐着彎兒呢!阿姨還有事,就不耽誤你們搬家了。」王麗繃着臉說完,憤憤往自家走去,心裏卻窩着一把火,拽什麼拽,有命考上重點大學,還不是沒得上!一家子窮算命!
王麗是初中畢業,畢業之後跟着一個老會計學了點基礎財務知識,便在一家國企里當了會計。平日裏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卻喜歡打聽別人家的私隱事兒。林悅然不喜歡她,便沒想着對她客氣。
有些人給了臉就往上爬!
巷子口停着一輛敞篷車,車廂靠近車頭的一側裝滿了東西。趙長路和林廣連正小心翼翼地把林志遠從巷子口抬出來,母親程曼則在一邊緊張地看着丈夫,生怕發生點什麼事兒。
見狀,林悅然趕緊想上前幫忙。還沒等說話,林廣連便頭也不抬地吩咐道:「然然,你把廚房裏的鹹菜罈子和你爸的工具箱帶出來,然後鎖上門把鑰匙給房東。你快點,我們就不再過去跑一趟了。」
「是,爺爺。我這就去。」
天比較悶熱,幾人已是滿頭大汗,想要休息那就只能儘快回村子。想到這,林悅然小跑着往巷子底跑。
鹹菜罈子是母親程曼嫁過來的時候帶來的,一個黑漆漆沉甸甸的厚瓦罐,若說有哪裏不同,也就是醃出來的菜好吃爽口幾個層次。
林志遠是個木匠,這工具箱便是那個教他活計的老手藝人臨死時贈與的,對於林志遠來說不可謂不重要。
還了鑰匙,林悅然抱着罈子和工具箱正要出來,天空卻猛然響起了一個炸雷,豆大的雨珠狠命地摔在地上。只是猶豫了一瞬,林悅然便低着頭弓着身子,抱着東西往外跑。
「咵嚓」
伴隨着一聲驚雷,閃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朝着毫無防備的林悅然劈去。
程曼本就關注着巷子口,看到閃電劈下來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不管不顧地跳下車,悲痛欲絕地嘶喊:「然然!快躲開!嗚嗚,然然你快躲開啊!」
聽到程曼撕心裂肺地叫聲,林悅然有些迷惑地抬頭去看。下一刻,身子一麻,整個人便「嘭」一聲倒在地上。
林悅然整個臉壓在摔得四分五裂的罈子上面,下巴狠狠地磕在實木工具箱上,舌尖更是被這一磕咬到,鮮紅的血順着嘴角快速在地上蔓延……
舌頭上尖銳的痛讓林悅然不由張開了嘴巴,地上的血液驟然多了起來。就是這一張口的時間,一個豌豆大小混着舌尖鮮血的瑩白如玉的珠子伴着殘存的電流迅速朝她兩眉之間的命宮而去,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然然!然然!然然!」程曼滿臉淚水連滾帶爬地到了林悅然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翻過她的身子,像是怕嚇到她一樣,微微有些癔症般地喃喃道,「然然,不怕啊,媽媽帶你回家。回家就沒事兒啦。等你醒過來,媽把你姥姥留給咱的山頭賣了給你上學……嗚嗚……」
林廣連聽到程曼喊聲的時候,自然看到了孫女被雷劈的那一幕,二話沒說,翻身下車朝着兩人跑去。
第一章 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