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去茶樓打聽。
原來,郭家在霞照的西坊被封后,緊接着綠灣村的西坊也要封。郭家人便不怕,但織工心不能散,郭家的聲譽不能毀。封幾天可以,若是接連封一月兩月,再被上面官兒一撥撥查來問去,根本耗不起。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不知多少商人破家在這上頭。
做妻也好,做妾也好,清啞都是不會認命的。
她心中已有了打算,所以封坊的消息一到,便立即決定先答應下來。她可不想郭家辛辛苦苦勞累兩年的成果付諸流水。橫豎妻也好,妾也好,結果都一樣。
於是郭大有進城,告訴郭守業和郭大全答應夏家,只提出一條要求:一年後清啞再進夏府,因為她要在郭家研究毛巾。若是夏家不答應這條,那郭家便坐等朝廷來人處置。
夏家趕忙就答應下來。
夏織造得意極了,心想:「哼,再疼女兒,也舍不下家業!」
至於郭家的要求,在他看來等於沒提——夏流星尚未娶親,當然不宜先納妾。郭家就想現在送女兒進門,他還不讓呢。當夏家真那麼容易進的!
夏流星卻有些擔心:一年太長了,變數太多。
清啞之前的態度,加上眾人的阻撓,讓他心裏有些不踏實。
鮑長史便為他們出主意:要夏家先送聘禮定下此事。
妾哪用正式下聘,不過是想向人宣告此事而已。
如此一來,名分定了,便再無轉圜餘地。
夏織造告訴郭守業說,清啞不是普通的妾,他和兒子都十分看重,所以當妻一樣下聘,若非礙於官場規矩,是不會委屈她做妾的。這是安撫的意思。
郭守業唯唯諾諾地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夏織造看他那副嘴臉有些不舒服。但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忍住了。
夏流星攜帶豐厚聘禮,親自去綠灣村郭家。
方初打聽清楚後,好容易鞏固的心防再次崩潰。心猛然大痛,怒火也迅速被點燃,不斷向四周蔓延,要焚燒一切!
毀滅之勢不可擋!
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郭守業父子會屈服。
這還不是做妻。是做妾!
想想錦署衙門封停的舉動、封停的理由,似乎又必然。
他一言不發地走出茶樓,圓兒和黑石急忙跟上。
至門外,他先對圓兒命令道:「你這就回家去,告訴老爺和太太,就說我去謝家退親了。」又對黑石道:「你去嚴家請舅舅,就說我要與謝家退親,請舅舅來為外甥做主。」
那兩人聽了都發怔,都不動。
方初喝道:「還不快去!」
兩人才急忙招呼小二牽馬來。
圓兒心細,顫聲道:「大少爺。你先等等,等我把老爺太太叫來了再去謝家。不然……不然……」
他囁嚅着不敢說「不然謝家人一怒之下打少爺怎辦!」
方初目光凌厲,道:「走你的!」
那馬正牽來,圓兒不敢再說,和黑石匆匆離開。
方初牽着馬,仰面看沉沉的天空,心想,若連這點都應付不來,枉做了方家幾年少東。
他若回去請父母來謝家退親,肯定請不動。所以他讓圓兒回去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去謝家了。父母聽了這消息,一準急急趕來。至於嚴紀鵬,是他的娘舅。他是請他來為自己撐腰的。他一向不喜謝家,一定會支持他。
天終於下起雪來,是細細密密的雪粒。
行人紛紛躲進街兩旁的店鋪、宅院,獨方初一個不緊不慢地走在街上。人們只看見一個穿藏藍斗篷的少年在長街上踽踽獨行,仿佛迎着飛雪而去。
忽然,長街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若非天下雪。街上行人稀少,他這樣縱馬疾馳,肯定要招來一片謾罵。可是這會兒顯然沒人管他,馬蹄聲一直奔方初身後撞來。
方初恍若無聞,等那聲音擦肩而過。
誰料卻沒過去,馬兒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懶得轉頭,等來人開口。
等了半天沒有聲音,他不耐煩地轉頭一看,原來是韓希夷,正居高臨下地盯着他。他的從容瀟灑風采仿佛被
第320章 反目(二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