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全忙道:「留些放在那屋裏。待會要發月錢、過年賞銀。要是只進不出,那不發財了呢。哪有那麼好的事!」
郭勤聽了忙和管事核對數目安排。
清啞趁空對爹和大哥道:「爹,這個專利我們要當心。」
她不知怎麼說,因為清楚家裏人對掙錢的執着,這個專利使用費看起來收錢容易,怕他們為了銀子就忘乎所以了,特別提醒一句。
郭守業忙道:「爹曉得。」
郭大全也笑道:「大哥不會鑽錢眼的!」
清啞見二人聽進去了,才放心。
管理還得他們來,她可沒本事管。
當下事了回屋,和沈寒梅二嫂整理年貨。
這一年的熱鬧自不必說,耳根就沒有清靜的。
清啞和家人共度新年,心情很好,像個孩子似的放開了玩。這情形等過了年三十就變了,從初一開始,各路親友上門拜年不計其數。拜年還在其次,求親才是主要。長輩們找各種機會見她,想各種說辭要打動她。
清啞嫌煩,只得再次投入鑽研工作,房門也不出。
吳氏便為她謝絕一切來訪,才清靜了。
清啞沉入研究便忘記了身周的一切,結果這個正月她比往年都忙。一直到二月中,她設計完成兩幅織錦,集中的熱情和靈感才消退。然後她感到一陣疲憊,再也不想摸紙筆了。出門看見柳枝吐露鵝黃嫩芽,田間地頭石縫裏到處冒頭的淺綠小草,心便按捺不住了。
郭守業和郭大全等人在正月初五就去了城裏。
沒讓清啞跟去,這是規避夏家的意思。
因此綠灣村家裏就剩吳氏、郭大有兩口子和巧兒郭儉。
清啞便對吳氏說,她想坐船出去逛。
因郭大有沒空,吳氏不放心她獨自出去,想了想道:「二月十九有廟會。要不你跟娘去五橋觀音廟上香好不好?娘早說要去給你二嫂求個簽的,上個香,許個願,一直沒得空。」
清啞忙抱住她胳膊。用力點頭,眼睛笑彎了。
吳氏便知道她這是喜歡了,想去呢。
就笑道:「那我們明天去。你也求個簽。」
說完心裏升起期盼:這樣也好,帶閨女去了。順便向觀音菩薩求個好姻緣。閨女這樣心善,觀音菩薩一定會保佑她嫁得如意郎君。
清啞點點頭,還是看着她。
吳氏就說這五橋觀音廟多靈驗,誰家媳婦求了生兒子了,又有誰家老娘生病大夫都看不好。去廟裏求了一道符化水喝了就好了,又有誰家求姻緣等等,「一到廟會的時候,人擠不動。那個大樹上掛滿了紅綢子。」
清啞含笑聽着這些民間傳聞軼事。
她之所以一聽「五橋觀音廟」就動心,不是為了去廟裏進香,而是聽娘和嫂子們說起過幾回觀音廟的情況,對那環境感興趣。
五橋村在景江上游,離烏油鎮還有十幾里。原名吳橋,因為村中水網交錯,有五座石橋。久而久之,人們便稱呼為五橋村了。
五橋村頭有個觀音廟,廟前有棵銀杏樹,幾人合抱粗。
清啞第一次聽見這個地方,腦海中就浮現一副圖畫:
一棵古老的銀杏樹,張開龐大的樹冠,稠密的枝葉間系滿了紅綢紙簽;一座古老的廟宇,並不軒昂壯觀,青石路縫隙和青磚牆面上佈滿蒼苔,斑駁脫落;善男信女從水陸各道趕來。滿臉虔誠地或圍在樹下磕頭,或一步三拜地拜向廟裏……
這情景給她一種奇妙的感覺。
今天吳氏一提,她便答應要去。
當晚便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起大早走。
巧兒也要去。被吳氏哄住了,讓她在家陪娘、帶弟弟。
次日凌晨,清啞帶着細腰細妹,吳氏帶着楊安平家的和兩個媳婦,另有阮秀帶四個少年護院駕船,一行人往五橋趕去。
且說五橋村。村尾有個老篾匠趙大爺。
正月初四那天,趙大爺家來了兩個青年漢子,他對鄰居說是他遠房表侄,因家裏沒得過才來投奔他。兄弟倆都是一臉絡腮鬍子,頭髮蓬亂,一身拖泥帶水的衣裳,袖子拖老長,看着有些邋遢,好在一個體格健壯魁偉,一個身材修長挺拔,才沒那麼顯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