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不緊不慢地搖着漿。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在田野間溜過,韓希夷和清啞的身影總是闖入視野。
他們站在橋邊說了許多話,十分投契的樣子。
快到埠頭時,只見吳氏、清啞和韓希夷一行人離開觀音廟。正往埠頭走來,一面說笑。春風送來談話內容:
「這樹開花嗎?」
「開。過些日子就要開了。」
「花什麼樣的?」
「不明顯。不像一般花卉。」
……
韓希夷送郭家母女上了船後,自己也上了韓家船。
兩船一前一後離開埠頭,揚帆遠去。
已臨近傍晚,埠頭匯聚了許多小船,捕魚的人回來了。香客也一撥撥趕來搭船回家。
待夕陽西下,兩兄弟上岸,向觀音廟走去。
褪去人流的觀音廟,格外清幽安靜。銀杏樹靜靜佇立,寵辱不驚。青年漢子朝大哥看了一眼,大哥便停住腳,在一個常年做買賣的攤位上拿了個凳子坐下。青年漢子踏上石階,向廟裏行去。
廟堂上空無一人,觀音像前的香案上燃着香,青煙裊裊。
他站在那,靜靜地打量雕像。
歲月剝蝕了雕像的色彩,為它浸染了滄桑的痕跡。
目光落在香案一側的簽筒上,定住了。
似乎猶豫了好一會,他上前,在蒲團上跪下,抬起拖沓的長袖,隔着衣物雙手合攏,閉目靜靜默禱。
寂靜中,他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將簽筒拿下來,雙手抱住搖動。「嘩啦嘩啦」竹籤撞擊的聲音在安靜的廟內顯得很刺耳。須臾停止,他將簽筒放在地上,右手抽了一支,方站起來。
將簽筒放上香案,又從懷裏掏出一粒碎銀投入功德箱,才轉身。
轉過身來,霍然發現東屋門口站着一個老和尚,雞皮鶴髮,在幽暗的廟堂內看去有些滲人。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出來的。像個幽靈一樣。
青年漢子紋絲不動,更未大叫大喊。
兩人靜靜地對視一會,青年漢子先上前,沖老和尚微微躬身施禮。然後將那竹籤遞給他,「有勞大師。」
老和尚對他一笑,頓時顯露慈祥溫暖。
他接過竹籤,轉身進入裏間。
一時轉來,遞給他一個摺疊着的簽文。外加一根細細的紅綢。
青年漢子接過來,再次躬身道:「謝大師。」
也不拆開來看,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那時外面暮色已濃,加上銀杏樹樹冠遮蔽,光線更暗。
他走下石階,方才停住腳,單手將摺疊的方紙打開,舉到眼前細看。一看之下,微微一怔,似疑惑。似悵然,久久不動。
另一邊,大哥神情擔憂地看着他。
正猶豫要不要過去叫他時,他忽然走了過來。
大哥精神一振,忙起身迎上去。
青年漢子直接走到上午清啞攀梯的地方,仰頭觀看。
大哥一見,急忙朝廟裏奔去。須臾扛着梯子轉來,照樣靠在銀杏樹的枝幹上。又前後移動,等放穩了,才示意弟弟上梯。
又遲疑地問:「要不我上去系?」
青年漢子搖頭道:「不用!」一面就上去了。
直至梯子頂端。在幽暗的樹隙中找到那蝴蝶結。
他身量高些,同樣的位置,蝴蝶結就在眼前,鳳尾甚至觸及他鼻尖。看着它。他眼前浮現那個淺綠身影在梯上的情形。
看了一會,才移開目光,打量附近樹枝。
最後,目光定格在蝴蝶結右邊一根樹枝上。
他伸出雙臂,左手連袖壓住枝條,右手飛快將紅綢纏繞上去。然後將重新摺疊起來的簽文放在樹枝上。左手按住,右手拉着紅綢一端將它們捆在一起,反覆纏了幾道。再打個結,左手再按住,然後右手一扯,便繫緊了。
系好的簽文正和蝴蝶結平行,仿佛守護、相望。
他默默地看着它們,不知想什麼,忘記了下梯。
大哥在下面扶着梯子,仰着頭,也不催他。
直到廟裏傳來說話聲,有和尚出來了,青年漢子被驚醒,才一步步下梯來。落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