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暮色漸濃，下人們將各處燈籠都上了。
方無悔跌跌撞撞在後攆來，叫「爹，抱抱。」
方初和清啞停下腳步，轉身等閨女。
方無悔張開雙臂撲向方初，一把抱住他的腿，再不肯走了。
他便彎腰將她抱了起來，柔聲問：「走累了？」
方無悔腦袋，糯聲道：「腳疼。」
方初將單手抱她，另一手脫了她的花鞋，遞給清啞，然後用大手輕輕摩挲那柔嫩的肉腳，輕輕地揉。
方無悔窩在他胸前，很舒適很幸福。
都十個指頭有長短，方家三個孩子已經分出長短來了。
方無適是長子，因是頭一個孩子，一出生就得方初和清啞共同寵愛，所以他是最正常的，對爹娘都一樣喜愛。
方無莫這麼大了還不會話，方初就有些急躁，不厭其煩地教他、催他，甚至逼他；而清啞前世天啞，對殘疾兒童心理體會最深，她懷疑兒子有語言障礙，不敢強逼，怕越逼越壞事。因此，她對方無莫傾注了更多的愛和寬容。她從不催他話。每每方無莫被父親和哥哥教得不耐煩時，她便出面，抱着他以他的口氣道「我們現在還不想。」又或者「等明天再。」再不然就是「沉默是金！」「話少才酷呢。」
她一直當方無莫是正常孩子，從不刻意糾正他這缺陷。
她深信，只要慢慢引導，沒準兒子哪天忽然就爆發了。
這種情形下，方無莫當然偏愛娘親多些了。
等方無悔出生，因為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且老話「兒子要嚴教，女兒要嬌養」，方初很自然的偏疼粉嫩嫩的嬌女兒。那真是看得比命都重，考慮各種周全，都要想法子上天摘星星下來給她玩呢。
因此，方無悔也偏愛爹多一些。
且眼前，清啞看着他們父女，覺得很溫馨，想對方初「別太溺愛，慣壞了她。」又怕女兒誤認為自己不喜歡她，又忍住了。
︽≮︽≮︽≮︽≮，m.v.c♂om 想了想，她道：「我好好的閨女，你別養壞了。」
方初聽出她弦外之音，微笑道：「放心吧，不會的。」
揉了一會，示意清啞幫無悔穿上鞋，道：「女兒就是要嬌養。兒子要嚴教，不嚴不能成器。」
清啞道：「女兒嬌養，將來嫁人怎辦？」
在夫家生存，沒有能力同樣麻煩。
方初不答，回頭吩咐道：「把琴搬來。」
便有丫鬟急忙回去搬琴。
方初這才對清啞道：「這個我想過了，從今晚起，我們教他們琴棋書畫。我們親自教。無適和無莫一邊讀書，抽空跟我學經營和人事。等無悔大些，我就像帶她哥哥一樣，把她也帶在身邊，教她經管買賣。無悔這樣聰明，肯定一學就會。她將是我方家最出色的女少東！」
清啞有些意外，問：「你要她做少東？」
方初瞥見身邊無人，輕聲又堅定道：「當然。我已經想好了：方氏紡織產業傳女不傳男，都由女兒繼承。」
剛完，旁邊薔薇花叢中簌簌一動。
方初察覺，目光射過去。
清啞順着他目光看過去，道：「是野**。」
園裏養了幾隻野雞和兔子，園外河裏還養了野鴨子、鴛鴦、鷺鷥等水鳥，有些晚上會到園裏來棲息，一到傍晚，園裏很熱鬧。
方初心想有理，才收回目光。
清啞接着剛才的話題，忙問：「你真的嗎？」
方初道：「當然是真的。」
清啞道：「可是，無適和無莫……」
方初道：「我能淨身出戶，白手起家，我兒子也能。」
清啞依然不能理解，道：「可是……」
這不過去呀！
這做法和大靖的祖產繼承法背道而馳。
方初道：「男兒當自強！這是一。其二，我要告訴世人：我娶你，並非因為你是織女，懷紡織技藝，我並非圖謀你的才智。所以，我們創下的紡織產業由女兒繼承，隨女陪嫁！」
清啞停住腳步，愣愣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眼眸在昏暗的夜色下燁燁生輝。
靜了一會，清啞道：「其實，不必如此。
第799章方無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