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暮陽見黑炭頭在那等劣勢下居然能力挽狂瀾,將局面扭轉,不得不佩服他,想爺爺誇他不是沒道理的。
因郭勤寫文耽擱了很多時間,這時先生宣佈休息片刻。
郭勤忙出去,對等在外面的郭大全說,他被先生收下了,叫趕緊交束脩,又叫他辦了入學手續就先回去,他還要讀書呢。
郭大全見兒子得意洋洋的模樣,拍了他一巴掌,道:「謙虛些!這才上學呢,你當自個考了狀元?尾巴一翹我就曉得你拉什麼屎!」
郭勤剛才聽嚴暮陽說,他是因為寫的文字太直白了所以才被學生們笑話,因此生怕爹這粗俗的俚語被人聽見,又遭人嘲笑,慌忙左右看看,見沒人才放心。因撅嘴道:「爹,你別亂說話。你交了錢就走吧,有小福子陪我就成了。放學了我跟嚴暮陽一塊回去。」
郭大全哪不知道他心思——嫌他丟臉呢,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當下也不多說,就去找龔先生去了。
這裏,郭勤跑進課室找嚴暮陽。
嚴暮陽卻反拉着他出來,問他「郭巧兒怎不來?」
郭勤道:「女娃子上什麼學!」
嚴暮陽聽後,繃着小臉道:「你們家不是不講規矩嗎?」
郭勤瞪眼道:「我們家怎麼不講規矩了?」
嚴暮陽心想你們家處處不講規矩,但他今天懶得跟郭勤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對他說。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人罵你小姑和巧兒呢!」他嚴肅道。
「誰?誰敢罵我小姑和巧兒?」郭勤大怒。
嚴暮陽成功勾起他的怒火,很滿意。
他便湊近他耳邊,如此這般將外面流言說了。
他為這事已經氣了好些天了,因為他的清名徹底毀了!
他積極上學,就想找郭勤商議,慫恿他一塊對付馮佩珊。
郭勤也氣得暴走,原地直轉圈。
但他向來鬼精,兩圈一轉。便覺得疑惑,問嚴暮陽:「那個馮姑娘為什麼要罵我小姑?我小姑得罪她了?」
嚴暮陽嘲笑他道:「瞧你笨樣!什麼都不懂,還想當郭家未來少東呢!這些人家你怎麼能不弄清楚了?我告訴你,是這樣……」
他噼里啪啦又將謝家、馮家、郭家的關係分析了一遍。
這中間還提到江家。是幾方結怨的源頭,這個郭勤知道。
郭勤便聽明白了:正是舊仇未報,又添新恨!
他便道:「等老子想個法子把那『瘋姑娘』好好揍一頓!」
他一轉眼工夫就為馮佩珊取了個綽號「瘋姑娘」。
嚴暮陽一面心裏欽佩他,一面嘴上繼續打擊他:「你別老把這地方當你們村,什麼事都打呀打的。咱們做買賣的不興那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懂不懂?」說着,覺得屁股隱隱作痛。
郭勤脖子一梗,道:「她先罵我們的!謝家先搶我家女婿的!」
嚴暮陽恨鐵不成鋼地道:「這個我知道。那也不能明面上對着來。你把人家姑娘害了,回頭長輩要罵的。說不定還帶累家裏,被人家說教子不嚴。我跟你說,咱們得想法子,不聲不響的,悄悄的,讓她吃了虧還不知道是我們幹的……」
他對郭勤循循善誘、啟發他用陰謀,並且暗示說。大戶人家相鬥都是笑裏藏刀,沒人當面吵嘴打架。
那郭勤本就是人精,一聽便明白了——這個他擅長啊!
他道:「我曉得了。我問你,那瘋姑娘喜歡什麼?」
嚴暮陽立即道:「她想嫁給鮑長史的二少爺。」
他早做足了功夫,打聽了許多事,所以張口就來。
郭勤又問:「那二少爺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嚴暮陽聽了一愣,道:「這個我還不知道。不過不怕,我能打聽到。」
郭勤懷疑地問:「你找誰問?」
嚴暮陽傲然道:「鮑二少爺跟方二少爺好,方二少爺是我表叔。方夫人是我姑奶奶。不管你想什麼法子。我都能幫你忙。」
郭勤深感這關係網的重要性,便細細地問:誰家跟誰家是親戚,誰家少爺跟誰來往密切,又是誰家是織錦世家。誰家是二流商人……
還沒問完,就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