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道:「剛才收到沈三哥傳來的信,沈家已經在雲州收了一批糧食,正由沈三哥押送往奉州來。適哥兒姨媽和婉兒他們也要過來,跟咱們一起在京城過年。」
適哥兒姨媽就是郭盼弟,適哥兒叫她「二姨」。
清啞本來歪着,聽了這話高興地坐起來,「盼弟要來京城?」
方初笑道:「是。」跟着又嚴肅道:「奉州不少災民逃到北方去了,北邊賑災不力,災民匯集成亂民,甚至有的地方暴動搶劫。我因為這件事去找林世子,請他上奏皇帝調兵保護。不然,沈家就算派再多人押送,也不能將糧食順利送到奉州,只怕還會有性命危險。」
清啞聽得憂心忡忡,亂世什麼的最可怕。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清啞問:「江南那邊呢?」
方初道:「從江南到京城這一路倒平安的很。不過也要當心。我這次讓黑風送貢品回去,交代他沿途探查,看可有潛伏的強盜,及早做準備,免得各家送糧食過來的時候遭到伏擊。」
這次賑災,比他想像中要艱難的多。
「最主要是水上,就怕水匪。」
嚴未央一掀帘子,從裏面出來,巧兒和墨玉跟在後面。
方初道:「這個我也想到了。」
嚴未央問:「你要怎麼做?」
方初道:「夏流星!」
嚴未央臉一沉,明白了他言外之意。
鮑二少爺和夏流螢在水上運輸買賣做得越來越大,儼然是景江和泰江上的霸主,要從水上運糧過來,少不得跟他們打交道。
這就要夏流星出面了,夏流螢再怎麼也是他妹妹。
嚴未央從他們兄妹想到歐陽明玉,又想到父親,就很不舒服。這不舒服不是來自歐陽明玉,而是來自夏織造。一想到父親心愛的女子被夏織造霸佔那麼多年,還生了夏流星兄妹,她都代父親難受。
清啞見她臉色不好,岔開話題問:「晚上在這吃吧?」
嚴未央道:「不了。我答應他要回去吃的。」
他,是指蔡銘。
罷,她透過窗戶向後院張望。
今天她帶兒子蔡揚來了,將他丟給適哥兒,讓他們兩人在方初書房待着,學習也好嬉戲也好,都隨他們。
清啞見狀起身,對方初道:「我們也走吧。」
大家便起身,細妹指揮水竹等人在後收拾桌面。
紫竹打起帘子,方初和清啞剛走出,正好對面謝吟月姐妹也出來,正好撞上,雖然幾人涵養功夫都很深,彼此還是感到很微妙。
方初就和謝吟月目光碰了那麼一下。
方初神色絲毫不變,謝吟月本能垂眸,然後又想不該露怯,忙轉向清啞,輕輕一頭,道:「郭織女,我先告辭了。」
清啞也頭道:「我們也走了。」
清啞就怕方初撞見謝吟月不自在,才決定早些收工的。
誰知謝吟月也是這樣想,她聽見對面方初話聲,滿心不自在,想今日做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不妨帶回家去做,先一步離開,也免了出門撞上方初尷尬。結果怕什麼就來什麼,明明聽見他們還在隔壁話呢,她起身過來的工夫,對方也到門口了。
雙方擦肩而過,各自離開。
謝吟月就聽身後方初對清啞道:「我看你還是去書房做事,這裏太冷了。從書房到這邊也近,有什麼要商議的,來往也方便。」
清啞道:「我也想過,可書房鋪展不開。」
方初道:「你一個人夠用了。做好的圖讓丫頭送前面來。」
清啞道:「把嚴姐姐丟在前面不好。」
嚴未央:「……」
謝吟月轉入大廳,後面聲音便模糊了。
她忽想起皇帝那天的方初為救清啞賣身的話,便很不自在。她努力壓制這感覺,命錦繡去找韓希夷,問他什麼時候走。
韓希夷本不欲現在離開,因謝吟月離開了,只得陪她回去。
這晚二更後,幽篁館抱廈右耳房內還亮着燈。
細腰如同狸貓般溜進去,只見大書架前的書桌上着兩盞倒扣荷花玻璃罩的瑰麗花燈,將屋裏照的亮晃晃,方制站在桌邊寫字。
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