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感覺錯。
清啞少有主動的時候,但想他的時候,從不掩飾。
他按捺住激動心情,輕輕吻她,一雙手也動起來。
夜明珠嵌在床頭壁板上,散發幽幽的光芒,照得床帳中宛如夢境;另有一暗槽,內豎一青花嬰戲花斛——這是紫竹心細,希望少爺少奶奶多子多福——花斛內插了兩支盛開的梅花,暗香浮動。
方初凝視着清啞,她澄澈的雙眼在夜明珠朦朦的光暈下,越發黝黑,也靜靜地注視他,好像看進他的靈魂深處;她滿頭的青絲散在枕畔,他的頭髮也垂落,兩廂交織混合,將他的心越纏越緊。
他仿佛回到婚前,她為了不讓他蒙受恥辱,親向朝廷請賜貞節牌坊,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心情異常激盪!
清啞,永遠是他心中貞節的妻子。
今生今世!
來生來世!
任何情形下,他都不會背棄她!
他喃喃喚道:「清啞!清啞!」
清啞不語,只是望着他的眼睛。
他親吻她,含糊道歉:「對不起……」
清啞雙臂纏緊了他的脖子。
他捧着她的臉,喃喃低語:「雅兒……你還生我的氣嗎?雅兒……別生氣……我心裏只有你……要我怎麼愛你?永遠都不夠……不管你是怎樣的,我永遠都不會背棄你……雅兒……」
所有的陰霾都散去,只有這純粹的情感,如梅香淡淡渲染,沁入心脾。愛到心疼,心尖輕顫,無以言表的歡悅……
清啞見他眉峰緊蹙,縮回一隻手,輕輕撫弄他眉宇。
她並不需要說什麼,她只要聽他說就夠了。
纏綿激情的過程中,方初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想不起來,也無暇去想,於是便不想。
他只盯着清啞的眼睛,澄澈得好像黑寶石,濃烈的情感勝過一切言語。他痴迷她,不僅因為愛她,更因為她秉性安靜,將這閨房之事也進行得高雅絕倫,將激情和聖潔合而為一,仿佛兩人聯手操琴一樣,美不勝收,而不僅僅是發泄肉慾。
忽然,他渾身一震,想起哪裏不對了。
仿佛流星划過天際,方初從內心到身體一齊震動。
他呆呆地看着清啞,想起韓希夷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不斷叫『方初』」,可是,清啞剛才一聲都沒叫他,以前這種時候也沒叫過。
清啞,在行房時很少出聲的。
她因為前世天啞,某些該出聲的時候,反而會不出聲。如那次看見死人斷臂,她驚嚇之下反而禁聲;還有就是這時候了。
她並不是害羞,而是秉性如此。
她生孩子都不叫,生適哥兒開始一直沒叫,最後拼死才叫了幾聲;後來生莫哥兒和無悔,她都沒叫,堪稱奇蹟。
方初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他輕聲喚道:「雅兒?」
清啞看着他,似乎問:「怎麼了?」
方初含淚叫道:「清啞?」
清啞摸摸他臉頰,仿佛說「我早就沒生氣了。」
方初實在忍不住,眼一閉,把頭埋在她耳畔,埋在那一堆青絲中,心中不住喊「清啞,清啞,清啞……」——他真糊塗啊!
該死的糊塗!
清啞終於開口了,輕聲問:「怎麼了?」
方初努力抬頭,和她對視。
兩人臉貼臉,眼對眼,身體和靈魂都坦誠以對。
他艱難問:「那天晚上,你,和細妹撞見希夷了?」
如果清啞和細妹沒有中毒,細妹不會離她左右。而細妹撞見了韓希夷,所以清啞也有可能撞見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和細妹為什麼對他隱瞞,面對他仿佛心虛似的。
清啞驀然瞪大眼睛,眼中明明白白流露出「你怎麼知道」的意思,跟着就窘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方初似哭似笑,全明白了。
他啞聲道:「我查那些歹徒的來歷,剛才忽然想起一條線索,猜到的……雅兒,你跟我說說……那晚怎麼回事。我說不定就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把背後主使者揪出來。」
清啞一聽振奮了,忙問:「真的嗎?」
方初急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