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軍司都指揮使曹仲伯的命令一出,底下將領和教官們有秩序地將提前籌備、分配好的物資一一交給兵士們。新兵蛋子們的目光有些茫然、雀躍又帶着前途未卜的焦灼。
在荒山的實訓中,沒有教官跟隨指導,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如真實的沙場一樣,在血雨腥風中廝殺、爭鬥,無人有閒暇還能顧及旁人的安危。
每一人的行囊里都裝配完全一樣的物資,供果腹的麵餅、乾果、水囊、支持生存的打火石、草藥、毯子、匕首等等。私自攜帶的物資會被扣下,正式進山前還需要經過嚴格搜查才會放行。
沈暮白收到後,粗略判斷這些物資只能勉強支撐上五日有餘,若按照七日的時間,完全沒有備足,但她自然會比旁人多帶上一些傍身的。
此行,何藍、陸寧安她都關照過,不得同行!就讓兩人待在步軍營,給曹仲伯幫手後勤。
她堂堂皇太女,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尤其尚武,如果連這小小的荒山實訓都要帶貼身侍衛女官,又讓書肆里的那些商賈有文可做了!
大家的物資都分發到手,全部聚集在入山口,等待教官們陸續安排。
考慮到若是一股腦兒兵士們都湧入,大家必定會以小團隊三五成群,甚至十多人為一組,與平時軍營內操練也別無二般,這樣就失了意義。
沙場征戰往往打的是持久戰,有的長達數年幾載,大股力量常會被敵軍衝散、分化為流離失所的小分隊,在荒野山林中孤軍奮戰,亦或者在身上乾糧所剩無幾的局面下,苦苦求生。這些都是曹仲伯這些老將老兵,都經歷過的。
這次將所有新兵蛋子們打亂,挨個入山,在了無所依的情況下,直面突發事件、下絕境逢生。
在沒有任何屏障、保護的荒山,一個人活下來。這是每一位新兵的功課。
曹仲伯在入山口的高處,洪亮的聲音似要響徹雲霄。
「將士們!」
沈暮白覺得曹仲伯,真的天生就是當將軍的料,年近五十,還如此中氣十足,總是有使不完的氣力,她傾佩這樣為國忠心耿耿的將才。
「這七日,非但是對你們的考驗,更是對你們意志和耐度的試煉!」
曹仲伯的眼神嚴肅而銳利,像是能透過兵士們的心思,如驚雷、又如鐵錘擊中了每一個尚且稚嫩的新兵蛋子心上,想到即將入山,兵士們神色開始漸漸凝重,甚至有人開始想臨陣退縮。
「我不幹了!這鬼幽崖可是死過很多新兵!」
此話一出,受到眾人矚目,曹仲伯麾下的教官們齊刷刷用目光開始「鞭刑」這位新兵。
話音剛落,新兵就被幾位教官立馬鉗制住上臂,「說!還想不想當逃兵?!」
軍紀森嚴,有嚴格的逃兵懲罰制度旨在維護軍紀,確保兵士們忠誠和軍營的嚴肅性。
眾人都看向這個方向,通常逃兵都會受到鞭刑作為懲戒,重則殺頭。一旦軍規失守的罪名落下,逃兵的家人也會受到名譽上的連坐,在十里八鄉都抬不起頭來。
新兵自知失言,乖乖屈服,承認是自己瞎說話。
「求大人們恕罪啊!我瞎說的瞎說的!沒有要逃的意思!」
待教官們確認此人確實再無逃脫操練的意思,就放開了圍剿。周遭看好戲的其他新兵們,也散了去。
在荒蕪的鬼幽崖,既沒有華麗的寢殿,沒有柔軟的床榻,天地為蓋。
可能面臨來自野獸的威脅,荒山的險惡,以及來自大自然的嚴峻考驗。
唯有靠自己,去克服無法預料的一切困難。
隨着曹仲伯最後訓誡的話語落下,兵士們排隊等待教官們的查驗核實,依次聽令入山。
緊張有序的隊伍慢慢挪動着,若被檢出有分配物資以外的細軟,都會被當場剔除。
「怎麼有其他物件?東西留下!人走!」
寧國世子圖子邕被查驗出,攜帶了護面,愣是他重複解釋是母親所制,請求通融,卻被教官們嚴肅訓斥,「教官!麻煩通融通融,荒山野嶺最害怕的是毒氣障目,我素來目力不佳,沒有護面,就更不能在濃霧中識別出危險!」
「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