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華貴、眉梢向上,撲面而來的自信與跋扈,在紙上栩栩如生。
廖氏世代忠誠於沈家,以入仕做官為廖氏每一員的己任。他們的宅邸由金線描繪,不可謂不輝煌,可是,窗外的燈火通明卻掩蓋不了陰霾,有一家主打扮的畫上人,獨身一人立於晦暗中。他背對大院,滿臉的愁苦,像是知道自己雖有權力,卻難逃命運的捕網。
再往下,是在郝有才之前被譽為保州巨賈的鄒家,鄒家為外來家族,但憑藉聰明才智在保州呼風喚雨,最鼎盛時保州街上的七成鋪頭都為鄒家所有,他們的府邸金銀堆積如山,僕人們穿梭不斷,忙得不可開交,來往客人都弓着背,向鄒家表示敬意,畫中的鄒家長者滿面寒暄,轉頭卻是愁容滿臉。
這幾家人家,猶如夜宴圖上的幾處錨點,讓觀者無法移開視線。繁華的幕布下,能生生看見摻雜着血腥的暗潮湧動。是什麼讓風聲愈發緊迫?諸家之間的關係微妙,抑或不和?
夜宴圖上的燈火輝煌之下,確實拉滿緊繃的殺氣騰騰。一切都像是早就有了徵兆那樣。
「可李靈之大師已百年,早早就過身了,他就算料事如神,又怎麼能算得到今日的保州之災?」
對書畫只懂皮毛的沈暮白,此時說出了自己的憂思和不解。她心知此案波及之廣,三大家族均為保州有頭有臉的人物,卻死於非命。
而郝有才面容更是尷尬,他不僅從錢家手上買了畫,更是與鄒家、廖家也來往頻密,若晞皇子要斷定他與這些家族關係密切,他定會捲入此案,生怕會招致殺身之禍,他不想讓他們再往下問下去了!
陳晞適時地開口,他望向沈暮白的雙眼裏,十分肯定與坦然。
「這世間既沒有什麼鬼神,也沒有什麼所謂穿越百年的詛咒,有的只是裝神弄鬼的人!」
沈暮白悻悻,有點道理,但轉瞬即逝,又陷入了困惑裏頭,難以自持。
此時堂屋裏的人,和這夜宴圖上的小人兒一般,個個面色發灰、心事重重。這畫上的幾大家族,乘坐在同一艘風雨飄搖、即將傾覆的小船上,知道自己隨時會被下一波大風大浪吞沒殆盡。
夜宴圖上燈火闌珊處,隱約可見每一人臉上的虛偽與惶恐。保州這座城池,潛藏着殺機。
郝有才順坡而下,「殿下說的是。」
他想要溜須拍馬的雙手已經舉起,但看着無人呼應,想要為皇子鼓掌的手只得僵持在半空,然後又放下。
「其實這保州刺史廖騰大人深受我們這裏的百姓愛戴,很是為我們爭取。可惜這次廖家哎」
沈暮白從巨賈郝有才的話中聽出端倪,江湖傳聞說着是滅門,那怎麼又提到了保州刺史廖騰。
「廖騰?!郝有才你和他有什麼私交,從實招來。」
而當她揪住這些細節之時,郝有才又唇齒打結,說不清楚了。
「大人吶,說到這滅門血案,也確實有些誇大其詞」,郝有才霎時間又汗流浹背,思忖着該如何是好,總是怕自己這話裏頭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讓晞皇子和他身邊這位侍從大人臉色不悅,「但說來,也是在悽慘,廖家、鄒家、錢家都不剩幾人了。」
「不剩幾人是幾人?!」
沈暮白當下就抓住了重點,直接開口問出了關鍵之處。兩眼灼灼的沈暮白,不僅是為這些無辜的冤魂想要盡力討回公道來,也存着想要將廖騰儘快捉拿歸案的衝動。
氣血翻湧之際,她輕輕握着拳頭,逼問着郝有才。
到底有多少人傷亡?
還有哪些倖存者?
這些無不是揭開這宗保州多家滅門之禍背後的緊要細節!
「這」
郝有才顯得頗有為難,他不是知道什麼不想說,而是他真不知道更多了。
沈暮白也不再威逼利誘,她從郝有才的顫抖中,大概能確認他曉得的也有限,自己若再次施壓,說不定要嚇得郝有才尿褲子了。在保州他們還需停留不少時間,沒必要做出這樣難堪的事來。
當這樣的念頭侵襲沈暮白的腦袋瓜子時,沈暮白陡然一驚。
曾經的她會這麼想嗎?一次次勸阻她不要衝動,緩緩再說的人,明明就是自己的便宜弟
第162章 畫卷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