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得難以辨認。
沈暮白她就在這重重包圍的地下嗎?即使勉力救了上來,也斷不可能有活頭了
他不指望還有血肉模糊的整身,身首分離都是常有的,如此慘象陳晞能夠想像得到。即使只是想像,都讓陳晞胸口感到沉重無比,仿佛吸入的不再是氧氣,而是死亡的氣息。
塵土不僅僅是漂浮在空中的細小物件,悄無聲息地滲入陳晞的皮膚,侵蝕陳晞的意識。
除了塵土還有顯而易見的硫磺氣味,無處可逃。它們黏附在衣物上,附着在皮膚上,甚至隨着進入肺部。慢慢地、慢慢地侵蝕每一個鮮活的生命。
時間失去了意義,眾人的怒吼和悲愴被壓抑到極致,昏暗無力。陳晞不知怎麼,明明有眾多手下隨他指派調遣,還是覺着自己孤立無援。
在沈暮白還活着的時候,他是否有些舉動太過分了?但就算想重來一次,已經回天乏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最後能為她做的,就是還她體面與哀榮。
「所有人,立刻清理塌方!」陳晞用盡全力命令道,喉嚨沙啞不堪,「掘地三尺!挖!」
人多勢眾,吸取教訓,此行帶了充足的開鑿挖掘工具等。大家紛紛響應,儘管他們也知道希望渺茫如沙礫,但每一個人都拼盡全力。
這下面埋的是長公主!
當然還有無辜的役夫們!
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陳晞看着大家,都手持開鑿工具在石土中奮力挖掘。
陸寧安感覺已經徹底失了魂魄,保留着殘存的一些些理智,徒手就去掰開,生怕用工具正好傷到了地下的長公主。他的十個指頭已然被各種形狀大小不一的尖銳石塊磨破,猩紅染滿了他本就老驥伏櫪的指尖,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眼神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將長公主從這片廢墟中救出來,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汗水咸澀,順着他們的臉頰流淌,浸濕了衣襟,令人窒息。大家的體力逐步耗盡,陳晞第一次如何冷麵無情。
「不許停!」
他不允許任何人鬆懈下來。
一旦停下,絕望將徹底吞噬席捲所有人。
感覺就要東方既白,深黑之中開始多了不經意的亮色。眾人終於將井口和下去的通道清理出來,殘破的支撐柱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石塊無情地碾過。
原本規整的礦道現在變得狹窄不堪,寬度只夠一次性同時進去兩到三人,到處都是垮塌的痕跡。
旁邊裂開的縫隙還在不斷擴大,似乎隨時可能再次崩塌。
「辛勞大家了!還請大家打起精神來!」陳晞出聲鼓舞着,所有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他們灰頭土臉、口乾舌燥的。
陸寧安作為沈暮白的侍衛長,先身士卒,要求第一個開路。即使別人都對長公主忽冷忽熱,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足夠讓他豁出去了。
他可不怕什麼再次塌方的說法!
陳晞點了點頭,沈暮白在做人這方面確實有點功夫。但他不能想到往日的種種,總感覺心揪着痛。他一點都不想哭的,但由不得酸澀無比,就快要忍不住了,他的眼淚包在眼眶裏,四處打轉,絕不能讓它們落下半滴。
跟着陸寧安的,還有趙允磊、謝勉等,大家極有秩序地一個接着一個往下頭探路,工具齊全,大家都壯着膽子。
走五步,想十步,是陳晞的個性。他已經想過了,若是抬着屍身回去後,定要請一些醫官為下礦井的眾人疏導。這樣眼見為實的人間慘象,是足以將一個心理齊備的健康成年男子,直接撕裂粉碎的
那麼他自己呢?
或許也非常需要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疼痛難忍和想要嘔吐的灼熱感。上一次,有類似的感覺,正是他的父王崩逝之時。
礦道兩旁的牆壁已經變得千瘡百孔,泥土從那些裂縫中不斷滲出,像是泣血的傷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濺起細微的塵埃。
然而,深入礦井內的眾人,更加毛骨悚然,讓人不寒而慄。
空氣變得稀薄而沉悶。
陸寧安為首的眾人,平安落地至地下,這裏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