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牆之隔,一線之遙。
這才是這座金獄的可怖之處吧。
長謙堂內。
太學補試被設在長謙堂的貢院一隅,院內綠樹成蔭,讓弟子們可以在院內舞文弄墨、揮灑自如,不受到來自門梁諸如此類的條條框框的束縛。
四周高牆深院,又將內外分隔得清晰明了,在較為封閉的空間內,學官們可以嚴密監督這些弟子們的一言一行。
井然有序的考場佈設,貢院內排列着整齊劃一的號房,一號一人,那是供考生們坐下的相對獨立的座位。
三面有牆,一面敞開可進人。攏共大小,約莫寬四尺高七尺,有些許逼仄,但足夠一人在裏頭周轉開來書寫答題了。
而在正對着號房敞口的方位,正是學官們的坐席。
太學補試已然推後,今個日子終於到了。所有的太學弟子們聚集在貢院門前,等待着開考的指令。
悉悉索索地,大家還在背着書卷上的內容,好像一個個都是勤學苦練的讀書人似的。
沈暮白也是一早就在貢院門口站着,臨陣了還在磨刀,抱着謝勉所提及的重中之重,一遍遍默背在心裏。自己有很多書沒看過,可她只要稍記一下,基本都能過目不忘,是應試的一把好手。
在身側的藺閱,十分謹慎地提及此時在金獄中的陳晞和謝勉,「暮白,聽聞帝後已經得知皇子與梁世子被關押的消息了」
沈暮白不露聲色,面上的笑意一如既往,淡淡地回道,「那又如何?吾早就知道了,也料到父皇和那個女人早晚會曉得的。」
藺閱見皇太女不以為意,也只好不再多言,默默地矗立。與其他太學弟子們一樣,她們等待着開考。
貢院內莊嚴肅穆,不少弟子們都焦慮地搓手剁腳的。在這裏,歷代的顯貴之流竭盡全力展現自身才華、積極切磋交流學問。
數不清有多少場考試在這裏設立、舉行,有多少青年才俊從這裏接受洗禮,隨後進入朝堂,一展宏圖。
太學祭酒李聞甫緩緩邁步,走到了貢院的正中央,聲音嘹亮,明確補試規則,以確保嚴肅性和公信力。
隨即宣佈,考試正式開始!
眾位世子逐個入場,根據抓周抓到的號牌,忐忑不安地進入對應號房。號房的方位,對於心態較弱的考生來說,其實大有講究。
上號,是指在所有號房的中心位置,取到上號着能夠耳聞八方,聽達四周考生例如研墨、書寫、翻卷等響動。
下號,往往處於最差的環境,建在茅廁旁,不免有陣陣腐臭氣味,干擾本就心緒不寧的考生。
身高馬大的寧國世子圖子邕是頭一個入場的,避開了下號,想着自己運氣不賴,但偏偏也高興不起來。
他抓到的既非是上號,也不是下號。等坐進去一看!
怕什麼來什麼!圖子邕被分到了廣不容席的小號,號房明顯比其他的更加窄小,他愣是低着頭才進了號房。
圖子邕能想像到幾個時辰下來,腰酸背痛都算是小事了。
他勉強坐定,像是擠入蜂巢一般,兩雙腿只得露在外頭。
沈暮白和藺閱都在號房中央位置,也算是不錯的上號了。想着自己抓周就博得一個好彩頭,接下來的補試,想來也一定能遊刃有餘地潑墨揮毫。
詳國世子柯以凱、政國世子屠琪霖被分到下號。
一點小事都要死要活的柯以凱,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捏着鼻子,大聲嚷嚷着,「這樣的環境,怎麼考啊!這是讓我在茅坑上考試嗎!!!」
「肅靜!」
太學司業章培文拍着案幾,向柯以凱訓斥道,「不得無理取鬧!不得辱罵威脅!再繼續喧譁,立刻就將你拖出去!」
柯以凱不敢再說,默默將委屈吃進肚子,只能作罷。
在考場內,座無虛席的號房,每位考生都專注地低頭審視着考題,只有紙筆划過的聲響和沉重在貢院中來回。
他們都知道,這場補試的個人成績關係到他們背後代表的諸國,不能有所馬虎。
在學官們的嚴密看守下,衣袋裏包藏小抄這些已經不再時興。過時的作弊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