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的背影一消失,周淮林立刻將梁瓔扶起來,待她站直了,男人彎腰拍了拍梁瓔裙擺上的灰塵。
「你怎麼回來了?」梁瓔問他。
她的手比劃之時,方才捏在手中的紙團顯出一角,讓她動作有些許的不便。
周淮林的目光往那上邊掃了掃才回答:「結束得早。」
梁瓔沒有相信,她知道周淮林是擔心自己才跑回來的。
私心裏,她不願意這兩人面對面,但有周淮林在身旁,她又確實會安心多。
她只能希望魏琰方才說的知道了,是真的知道了。
***
夜裏,等着旁邊的人呼吸逐漸均勻綿長,周淮林睜開了眼睛。
確定梁瓔已經陷入熟睡,他動作小心地下了床,沒有驚動床上的人。
他去了前廳,在魏琰的示意下,還沒有下人打掃這裏,他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白日裏被梁瓔扔了的那張皺成一團的紙。
上面的字已經有些不清晰了,但辨認起來卻並不難。他一字一句地看完,視線在「快樂」兩個字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男人的嘴角慢慢漾出淺淺的笑意。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知道他們之間並不會說什麼,明明也無比確定對方的心意。
可還是會不安,還是會在親眼看到她的肯定時,感受到了心底那絲絲縷縷的甜蜜。
周淮林將紙張重新摺疊好。
他回房重新上床,剛躺好,卻見原本應該已經睡着了的女子,正睜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愣。
梁瓔手指點點他的胸口。
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她知道不用打手勢周淮林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男人確實聽懂了,目光微微閃躲:「有些睡不着,出去走走。」
中氣很足的聲音,就是底氣不足。
梁瓔趴到了他的肩上,繼續看他。
「好吧。」被她盯着的周淮林眼一閉,隱隱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我是去看你今天給他寫了什麼。」
他用的是「他」,這會兒不是什麼君臣了,而是情敵。
梁瓔有些意外,畢竟周淮林這人總是不動聲色,對她亦是無底線的寬容姿態。
他有時候更像是一個成熟的長者,吃醋、嫉妒、惱怒之類年輕人的情緒,仿佛都不會在他身上出現。
難得這樣陌生的一面,梁瓔倒是挺稀奇的。搖着他的身子讓他睜開眼睛後才問:「你在意?」
周淮林大約是不太習慣回答這種問題的,嘴唇動了動,才發出聲音:「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吧。」
梁瓔更樂了:「多多少少,那到底是多還是少?」
這次男人抿唇不說話了。
看來是到達他所能表達的極限了,梁瓔原本還想繼續逗他的,冷不防男人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梁瓔猝不及防下,閉上眼,手緊緊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角。
「梁瓔。」
周淮林在叫她,梁瓔睜開眼睛時,正對上男人炙熱的眼神,那裏面燃燒着的一簇簇火焰,似乎是要將她融化掉了。
「很多。」
梁瓔還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他的聲音還沒有停下來:「我很在意,很在意他的存在,現在的存在,曾經的存在。看到他握着你的手的時候、知道他單獨見你的時候,都嫉妒得要死。想到他曾經被你那般地愛着,我就會特別不甘心。」
「我多希望,你從一開始遇見的就是我,愛上的就是我。生命里都是我,希望你的眼裏只有我,一眼也不要看他。」
周淮林心疼梁瓔的過去,愛她的所有,卻也依舊會因為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在她的心裏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記而嫉妒不已。
無論讀多少聖賢書,人面對情愛之時,好像還是會回歸本能。
梁瓔的臉一直都是紅着的。
男人那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每響一句她的耳朵就燙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