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照耀着少年好看的面容,他眉眼輕揚,漫不經心道:「是她自己願意死的。」
「小汀不可能自己從上面跳下來,而且翁大哥也說過,那樣的高度根本摔不死人。」
「若是頭先落地,也並非沒可能。」
頭先落地,倒立跳樓?
林觀因直直盯住他的面容,心中生疑。
倒不是懷疑錢玉詢殺了小汀,在那聲巨響之前,他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就是他的目擊證人,再說,錢玉詢沒有殺小汀的理由。
「怎麼,不信?」錢玉詢眉眼一挑,冷哼了一聲,仿佛對她的懷疑感到不屑。
林觀因搖頭:「我信你,只是」
太離譜了。
或者說,林觀因自己不願意相信這一件事。這件事實在發生得太突然,又太讓人悚懼。
前幾日是被楚和婉打暈的兩個丫鬟雙雙殞命,這夜又是小汀墜樓。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卻在同一個地方死去。
要說不蹊蹺,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林觀因一個人害怕去探查這背後的原因。
總之,這楚府好像就哪兒都透露出一點不對勁。
身後被無盡的黑夜籠罩,只餘下面前一盞搖搖晃晃的燭心,林觀因的思緒複雜難以釐清。
錢玉詢聲音溫柔,但說出口的話卻如三尺寒冰:「是她自己想死的,你糾結什麼?」
她搖頭,不是誰都和大俠一樣將生死看得這麼淡。
林觀因嘆了口氣,那種落入深淵的無能為力之感又向她襲來。
不能再拖了,她必須儘快完成任務回去。不然在這個恐怖的言情世界裏,說不定她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林觀因現在無比慶幸當時遇見了錢玉詢,雖然他愛財,但她跟在他身邊卻很有安全感。
至少她能相信他,這三個月內,錢玉詢會保護自己。
翌日晨起,林觀因便和錢玉詢出了楚家,小汀的死無聲無息,府中的丫鬟小廝沒有一個人再討論這件事。
只不過來院中養護花草的丫鬟又換了幾個人。
楚員外給二人準備了一輛馬車,除了車夫,後面還跟着幾個壯漢,護送他們去寺廟安排準備。
說着是護送,其實還是監視,生怕他們直接跑路,那一百兩就打了水漂。
林觀因見着馬車旁那壯漢正是之前一臉兇相,背過頭卻嚶嚶嚶的那位。
「嗨!」林觀因站在車前,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
壯漢正想禮貌回她一個笑,卻見到林觀因身後的錢玉詢也對自己溫柔地笑着。
媽的,嚇人。
壯漢剛抬起的手,悄悄地放下,別開臉,當做沒看見般,縮進他的同伴之中。
林觀因轉身,望向錢玉詢,還以為他在恐嚇別人,沒想到他笑得溫柔和煦。
林觀因:?
雖然初見錢玉詢時,覺得他有些駭人,但相處下來,林觀因覺得他除了偶爾口出狂言之外,實際上是個極其溫柔的俠客。
馬車內部的空間很大,剛開始林觀因還有些好奇,她的戲還沒開始拍,在劇組也沒能嘗試過坐馬車。
行過一段路,林觀因才知道,不管多麼華貴的馬車在裏面坐着都不太舒適。
馬車上鋪了厚厚的絨毯減緩衝擊力,可偶爾行至崎嶇不平的石板,總是會把人顛到空中。
不,只是把她顛到空中而已。
錢玉詢坐在一側,穩穩噹噹,連身子都不怎麼搖晃。
木製車輪軋過路上的小石子,林觀因又被顛了一下。
「不行了,我覺得我有點暈車。」從沒暈過車的林觀因如是說。
坐馬車比被錢玉詢背着飛還要痛苦,至少錢玉詢背着她時,她緊緊貼着他的後背,沒這麼懸空。
許是因為前些日子下過大雪,如今正是歲寒時節,地處邊境的遼州城格外蕭條。
城中過往的行人少之又少,外面一片死寂,只有林觀因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外面駕車的馬夫耳里。
錢玉詢並不知道要如何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