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琰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卻引來王晏的注視。
他那雙眼睛中含着一抹笑意,與她對視半晌才道:「不然等回到永安坊,再重來一次?」
謝玉琰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牽扯到了肋下的傷口,下意識地伸手去碰。
「小心。」
謝玉琰只覺得手上一暖,回過神時候,發現正被王晏拉着。她抬起頭來,面前的人英俊、挺拔,身上還穿着官服,緋色的外袍襯得他五官更加清澈,尤其是少了冷峻的目光,整個人格外的明媚,如同畫上走下來的一般。
謝太后聽政的時候,大殿上站着一排排紫衣、緋衣,每次看到他們,她心裏又是仰仗又是厭煩。
每日與這些人周旋,委實費盡心力。需要她的時候,她就可以代行君權,大梁渡過難關,她又成了這些重臣的眼中釘,不說兩看相厭也差不多。
在這樣的情形下,她怎麼可能覺得大梁的官服好看?
可現在她卻覺得大梁這身官服選的不錯,當真是亮眼。
都說年輕的時候,心性不夠堅定,來到這裏之後,她怎麼好像也倒回去好幾十年?居然屢次覺得王晏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謝玉琰覺得自己看得有些久了,咳嗽了一聲道:「我要起來了。」
王晏卻還是沒鬆開手,而是道:「腳上有傷,我先扶着你適應適應。」
謝玉琰沒有拒絕。
趕路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麼,山上尖石、樹枝,不知踩到了多少,卻也顧不得疼了。現在安定下來,渾身上下每處傷口都在向她發威。
站穩了之後,謝玉琰鬆了口氣,王晏也順理成章地鬆開她的手,不過卻拿起斗篷披在她身上,幫她系好前面的扣子,一個不小心,手指蹭到了她的下頜。
謝玉琰裝作沒有感覺到,王晏想到她利落地將匕首交給他,讓他殺人滅口那一刻,原來她也不是所有事都那般果決。
推開門,謝玉琰才感覺到外面的寒冷。
天快黑了,衙署裏面有來回走動的聲音,謝玉琰看着頭頂,太陽下山卻有月光。謝玉琰深吸一口氣,這下劉家逃不脫了,想到這裏,她側頭看王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王大人。」
謝玉琰喚他,在這樣的時候,她總覺得要說些什麼。
視線交織時,她輕聲道:「我與大人說過的事,是不是成真了?」
那時她說,她要大名府。
王晏點頭:「謝大娘子聰慧無人能及。」
謝玉琰忽然臉頰一熱,卻也你來我往:「王大人也是一樣。」
真心誇讚,不夾雜任何別的意味兒,眼睛也跟着發亮,笑容是那般的真切。王晏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
京城。
值房裏燈火通明,兩府相公和幾位翰林學士都沒有離開,而是在看每日呈上來的劄子。
之所以事務這般繁忙,一來是節慶剛過,有太多公務積壓,二來勤勤懇懇的王相公,做事沒有從前快了。
王秉臣看着手中的劄子,抬眼向門口看去。
值房的眾人互相看看,都知曉王相公在等大名府的消息。
前日晚上,官家突然召見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翰林學士等人入宮。
王秉臣當時就覺得奇怪,什麼事連天亮都等不及?要兩府相公都入宮去?平常遇到這樣的情形,至少有一位相公不會應召,免得引起京中動亂,可那天晚上,官家卻有明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