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里本來有些沉悶、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就被改變了,而就在大家用言語宣洩自己緊張情緒的時候,李鐵書忽然站了起來,大叫一聲:「弟兄們,先投彈,然後打他娘的!打!」
「打!」
幾十顆手榴彈飛出了戰壕,接着又是幾十顆,再接着,槍聲響了起來……
「又是這手?!」高樹嘉在望遠鏡里看見兩個支那軍人剛剛露出頭,已方的一梭子機槍子彈就掃了過去,鏡頭裏濺起一片血花,縱然有鋼盔的保護,那兩個支那人還是立刻被射倒了,他嘴角一咧,冷笑着說出了這句話。然後,他也不管在手榴彈的爆炸聲里哀嚎着倒地、甚至飛上半空的手下,右手一揮叫道:「良木,開始吧!」
良木早等着這一刻了,他和高樹嘉在這方面是有默契的——充作先鋒的兩個中隊加戰車隊說是先鋒,其實就是消耗敵人彈藥和吸引對方火力的,而接下來由他們大隊發起的集體衝鋒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進攻。
黃壓壓的鬼子從戰壕里沖了上去,在他們的前面,十幾輛「豆戰車」已經只剩下三輛。它們沒有再往前沖,而是停在幾輛報廢的「豆戰車」後面,以他們為掩護,充當起了炮兵和機槍兵的角色。
兩個中隊將近300個鬼子,發起衝鋒的時候那情景還蔚為可觀,現在卻最少有一半已經倒在了地上。如果有心人細緻的觀察一下,不難發現一二道戰壕間這樣的特點,那就是地面實在太平整了,平整的讓人懷疑是不是被專門整理過。
高樹嘉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這也是他要先讓兩個中隊的鬼子和戰車隊去淌水的原因。因為有了這些人的屍體,平整的土地算是有了凹凸,接下來他們再發起進攻的時候,也就不需要面臨毫無遮擋物的困境了。
鬼子的預置火力實在太猛了,李鐵書帶着負責防守的300多戰士剛剛從戰壕里將頭探出來,機槍子彈便狂風暴雨一般潑灑過來。更可怕的是,小鬼子的射擊精度非常變態——他的勤務兵在扔手榴彈之前抬頭想偵查一下敵情,結果他的鋼盔才冒出工事,一顆三八大蓋的子彈飛來,穿透了鋼盔,射進了他的額頭。勤務兵哼都沒來得及哼上一聲便倒下了。
「小黃!」李鐵書的眼睛立刻就紅了。
「為黃毛報仇!」他的警衛員們嘶喊道,幾個人猛的跳上了土墩,其中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整的一架輕機槍,抱着機槍朝對面猛烈的開火。
「下來!」李鐵書急忙喊道,然而還是遲了。警衛員一梭子子彈還沒有打完,胸口忽然迸出三個血洞,他慢慢的倒下了,手指依舊緊扣扳機。機槍槍口朝上,猶自噴射着子彈。
「不許衝動!」李鐵書真的急了,他大聲喊着,「大家互相掩護,阻擊手先打鬼子機槍!」
阻擊手是個新名詞,因為歐陽雲的堅持,學兵師每個排里至少都會配備兩個阻擊手。阻擊手的待遇和狼牙、大刀的特種兵戰士等同,而他們目前區別於一般士兵的標誌是那一身有些花里胡哨的迷彩服和偽裝。
葉開就是一個阻擊手,學兵師目前的阻擊手還沒有配備搭檔,因此不管正面戰場上戰況多麼激勵,他們總是一個人在戰鬥。
學兵師為了防守住文安,可謂下了血本,不僅不計成本的在大柳河鎮黃葉子村以外修建了土丘和石澗,而且開挖了一條人工河。葉開這個時候就隱藏在二道戰壕靠近土丘的最末端。他的臉上塗着樹葉汁水和泥土混淆起來的塗料,身上是十幾個樹枝製作起來的偽裝。任丘現在還沒有玻璃廠,因此無法生產望遠鏡所需的鏡片,葉開他們的槍上自然也沒有辦法安裝瞄準鏡了。不過,葉開他們也不太在乎這些。甚至在他們看來,不靠瞄準鏡能夠獲得阻擊手稱號才是最值得驕傲的。
從第一道戰壕撤下來之後,當別人還在吃飯的時候,葉開便已經和其他幾個阻擊手尋找最佳位置去了。李旅長已經說了,二道防線絕不允許再丟,這種情況下,他們就沒有必要把自己拘束在戰壕里,擔心戰後成仁或者被俘了。
阻擊手既然享有和狼牙、大刀特種兵戰士一樣的待遇,歐陽雲對他們的要求自然也與後者一樣——儘可能的保存自己、殺傷敵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言放棄。歐陽雲其實想直接的闡述為「不拋棄、不放棄」的,不過話到嘴邊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