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還有拉開槍栓的聲音,偏轉頭看看不由喜出望外、如釋重負——知道自己又走了狗屎運,看來是逃過一劫。
黃堅果也是如釋重負,同時又有點遺憾——打心底講,他是希望這事能夠鬧大一點的——小鬼子又怎樣?打就打了!這或許是29軍多數下級軍官的心思。歐陽雲等人此時身上還穿着日軍軍服,不過雙方的對峙很明顯,加上楚天歌他們身上都負有傷者。黃堅果立刻讓手下戒備,然後將顧湘雲等人的遺體從楚天歌等人身上接下來。楚天歌三人背人行了這麼長的路,一個個早累得不行,然而,張華明卻不肯將程剛交給其他人,他抱着老鄉的屍體,昏黃的燈光下看看那張貌似沉睡過去的臉,轉眼瞪向日本人,眼中火星直冒。
歐陽雲看他一眼便知道不對,急忙讓楚天歌和熊達成看住他,生怕他有什麼不當的舉動。然後,他抽回皮帶,順起一腳踢在酒屋純子的屁股上,對臉色鐵青的大橋正介說:「女人的天職是當老婆生孩子,你們日本男人死絕了嗎?竟然讓女人上戰場!實在太沒人性了。」
他這是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大橋正介氣得「八格牙魯」的亂叫;酒屋純子一跤跌在地上,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因為出身問題,即使土肥原是她上司,與她說話都是和聲和氣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支那豬!告訴我你的名字!」她飛快的爬了起來,用幾乎噴火的眼神瞪着歐陽雲吼道。
歐陽雲扭了扭脖子,嗤聲道:「中國男人!」
「我要和你決鬥!」
「不,不,我不喜歡欺負女人!欺負女人特別是婦孺的事情,只有你們日本禽獸才做得出來!」歐陽雲說着,看了看已經被放在地上的顧湘雲一眼,眼裏燒起了一股怒火。他心中暗暗發誓:血債血償,這筆帳總有一天要討回來。
「懦夫!」
黃堅果接到的命令是先封死日租界的出口,然後設法打聽進去救人的壯士生死(歐陽雲拜會張自忠的時候,特別請求他不要將自己一行人的名字說出去),如果有人活着則要打着營救人質的旗號進去搜救,如果全死了那就要回他們的屍體。他有些不耐歐陽雲和日本人的口仗,問他:「所有人都出來了嗎?」得到了肯定回答,他說:「那你們快走吧,剩下的事由我們解決。」
「謝了!」
「快走吧,省的夜長夢多。」
「請轉告張師長,我欠他一個人情。」
「走吧。」
顧旭東和侯德榜一家這個時候早就離開了天津。歐陽雲等人離開和平路以後,先去約定的地點把董大成的屍體送了回去。
風恆成並天津武林的幾個幫派掌門人等在那裏,看見董大成的屍體,好幾個人都不禁老淚橫流。
歐陽雲感到非常慚愧,他帶領狼牙小隊活着的人員對董大成的遺體行了個軍禮,對風恆成說:「對不起,是我們害了他,請問他都有什麼家人?他的父母兒女,我們會負責贍養的。」
風恆成掏出手帕擦乾眼淚說:「這種話就別說了,董兄弟的家人我們會負責的,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這件事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們。」
「客氣了,諸位節哀,我們先行告退,」歐陽雲朝眾人行了個軍禮,轉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他轉過身來說:「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請儘管來任丘找我,我不在的話,找學兵旅就行——再見!」
因為明天在燕大還有一節課,歐陽雲本來是想回北平的,可是顧湘雲死了,他覺得應該給顧旭東一個交代,所以先行去了任丘。路上,他有些擔心張華明的狀態,特意安排他抱着程剛坐在了前面,本來是想藉機開導對方的,然後還沒開口,張華明卻感覺到了,嘶啞着嗓子說:「旅座,您放心吧,我沒事。」
「華明,有戰爭就有犧牲,以後,我們還會失去更多的戰友,也許我們也會死去,可是,我們還是要去完成保家衛國這個神聖的使命。我們有幸活着的人,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戰友們未竟的心愿要由我們去幫他們實現。從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程剛在地下會看着你的。」
張華明哽咽起來,然後是嚎啕大哭,哭着說:「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去的,將來如果有一天,我一個人回去的話,卻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第90章 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