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柔華這樣一說,倒把淑懿懷孕時未得晉封事抹平了,淑懿自有長遠打算,也不乎眼前一城一池得失,當下遂欠身向皇后笑道:「承蒙姐姐厚愛,妹妹受寵若驚,其實位份還其次,妹妹能得聖恩眷顧,已是幸莫大哉!再說有孕而未得晉封又不止妹妹一人,烏雅福晉不也沒有晉位麼?寧嬪雖說有孕之後晉了位,可說到底是為着淑惠妃事予以安撫,細細算起來,倒也算不得有孕而晉位了!」
皇后聽淑懿說頭幾句話,還當她是眾人面前有所避忌,故而拿出些謙遜場面話來說,誰知越往後說,竟是越發地把皇后金玉皮囊都扯了下來,赤\裸\□出裏頭敗絮。
宮中嬪妃四人有孕,卻有三人未得晉封,擺明就是說佟佳氏是仗着做皇后黨羽才得居嬪位,淑懿這一番道理攤開來,適才還畏懼皇后威嚴表面恭順一眾嬪妃們,雖不敢明言,卻個個面上都露出了不服之色。
皇后如意算盤原是想,先晉佟佳氏為嬪,待到生下皇嗣,不論是男是女,一個妃位總是有,但淑懿話,激起了眾人對佟佳氏晉封眾怒,過後難保沒人去孝莊面前嚼舌根,嚼舌根人多了,損是她這個皇后清譽,博爾濟吉特柔華這樣愛惜自己羽毛人,是斷不肯為了一個區區妃位付出這樣高昂代價。
淑懿斜覷着皇后,露出得意笑容,她是摸准了小博爾濟吉特氏性子,才會說出這些不經之語,也是一條敲山震虎之計,警示柔華往後不要倚仗皇后權勢恣意妄為。
柔華到底處事圓融,雖然被淑懿這招兵來將擋,一時壓住氣勢,面上卻不見半分頹喪,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笑意,如梨樹枝頭才打骨朵,經了料峭春寒卻始終不曾凋謝,到底開出一朵素如淨雪花來,她笑道:「除了晉位事,還有件移宮事。姐妹們也知道,宮裏才添了人——碧羅妹妹如今頗得聖心呢!」
她一說「才添了人」,嬪妃們早已想到了坐端貴人下首恪貴人,好不容易平復惱人情緒又湧上各人心頭,淑懿也是聽着柔華提起,才想到仔細瞧一瞧這位一獲寵幸便風頭大盛恪貴人。
因是初次向皇后請安,恪貴人亦穿着貴人服制,石青織金緞朝褂,石榴紅金團龍朝裙,與皇后嬪妃朝服略有相似,不過紋飾上差着些罷了。
淑懿看她生了一張甜淨俏麗瓜子臉,雖無十分姿色,卻也清秀可人,同是彈箏女子,碧羅沒有翠娘嬌媚,卻多了些冷冽孤傲,如春意漸深時寒梅,殘香猶抱枝頭。
皇后微笑道:「碧羅妹妹聖寵隆重,又是貴人身份,不宜與啟祥宮庶妃妹妹們居於一宮,因此本宮想把她遷往翊坤宮,與佟佳妹妹同住,碧羅妹妹,你看如何啊!」
石碧羅冷冷地瞟了皇后一眼,如泥塑木雕一般,只有櫻唇如花是動,「您是皇后,您讓嬪妾住哪宮,嬪妾就住哪宮,橫豎只要不出紫禁城,哪兒住都一樣!」
恪貴人聲音如珠落玉盤,雖則清潤華美,卻透着颯颯寒冽,皇后只作不覺,笑道:「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
淑懿暗自莞爾,佟佳婉岫和石碧羅湊一處,也真真是冤孽!佟佳氏有孕不能侍寢,整日乾巴巴地瞧着恪貴人得雨露,不懊惱得小產,也得氣個半死,龍胎能否康健就未可知了,而石碧羅,這個出身昇平署女子,佟佳氏這樣一位主位嬪妃眼皮子底下,也難以過上舒心順意日子。
淑懿直覺地感到,她們之間,馬上就要有好戲看了。
嬪妃們來請安之前鶯聲燕語地進殿,出來時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恭靖妃身邊圍着幾位庶妃,眾星捧月一般,對她不停地奉承諂媚,恭靖妃素來喜愛被人捧着,那份兒眉花眼笑,春風得意,直欲將長春宮外無邊春\色\壓倒了。
與她同住一宮端貴人則落寞了許多,冷冷清清地一個人走着。
佟佳氏臉色陰沉如鐵,皎月好奇地回頭看看她,悄悄跟淑懿笑道:「佟佳氏要找格格麻煩,她自己也沒佔得着便宜,都一樣是晉了位份,恭靖妃就被人捧着,她就沒人理睬。」
淑懿也不回頭,眼角余光中,只見路邊垂柳嬌花緩緩向後退去,清淺笑道:「恭靖妃怎麼說也是博爾濟吉特氏嫡出格格,晉個妃位也不為過,可是佟佳氏不過出身漢軍旗,不過偶得寵幸,才懷了皇嗣,竟也得了個一宮主位,那些出身蒙古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