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一艘小舟上。
「道長見諒,奴家到底是做的風月行當,出行多有阻礙。」
潤玉坐在船頭,蜷縮着身子,歉意說道:「這船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委屈道長了。」
「無妨。」
姜臨掃了一眼船艙,沒有選擇進去,而是盤膝坐在了甲板上。
「道長不覺得奇怪嗎?」
潤玉突然問道。
姜臨笑道:「貧道確實該奇怪,為何姑娘會這般的信任貧道?」
潤玉看着眼前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輕聲說道:「奴家雖是清倌人,但迎來送往許多年,一雙眼睛也算毒辣。」
說着,她半轉身,看向了姜臨,抿了抿唇角,說道:「道長不是壞人。」
「奴家看得出來。」
姜臨道:「姑娘看的很準。」
潤玉微微一笑,說道:「道長想聽聽我們的故事嗎?」
姜臨無聲的點頭。
而潤玉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默了下來。
姜臨也沒有催促,靜靜的等着。
「那是十四年前,我十歲。」
揚州頂有名的花魁,在這瘦西湖的小舟上,緩緩的道出了藏在心底十幾年的秘密。
「那時候,揚州連年乾旱,但揚州到底多水,雖說不至於顆粒無收,可也減產嚴重。」
「有術士說,是因為龍王爺少了祭品,這才不下雨,需要送上祭品。」
聽到這裏,姜臨插話道:「那術士必然是個江湖騙子。」
湖龍王也是龍王,也是正神,有廟宇香火在,何須其他的祭品?
「但當時的百姓們不知道。」
潤玉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三牲祭品不知供奉了幾輪,乾旱依舊沒有緩解分毫。」
「奴家也忘了是誰,提出要用活人去祭。」
「最好,是未出閨閣的少女。」
說到這裏,潤玉臉上的笑容多了三分悲戚。
「正如道長之前所說,或許奴家的本來命數,就在二六之年,只有這十二歲的壽數。」
「一個女娃,自小身子就弱,什麼也幹不了,本就是家裏的累贅,而那一次,若是誰家出了這個祭品,足足能得三十石的糧食。」
潤玉笑着說道:「於是父親將我賣了。」
驚艷了半個揚州的花魁一笑,可比千金,但此刻那笑容里,卻滿是悲苦。
姜臨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着下文。
「不過,做祭品也不是沒有好處。」
「住持祭祀的術士見我太瘦,好肉精面,細米香油的餵了半個月,那也是奴家十歲之前,吃的最飽的日子。」
「半個月後,奴家被放在一個竹筏子上,飄進了瘦西湖。」
「那筏子也有講究,扎的鬆散,恰好飄到湖心就會散開。」
「而奴家自然也就成了祭品。」
「當時,奴家其實已經準備去死了。」
「給家裏換來了三十石糧食不說,自己也吃了半個月的飽飯,還有什麼不值的?」
潤玉的聲音很輕,但卻在微微顫抖着,顯然那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但馬上,潤玉的聲音中,多了幾分輕快的意味。
「到了湖心,竹筏子散開,奴家落在了水中。」
「當時,我並不準備掙扎,不多時便昏死過去,本以為不會再醒來的。但是」
「再一次醒來,卻看到了他。」
潤玉的笑容裏帶着名為幸福的情緒,聲音也越發的輕快活潑。
「那是我此生所見,最華麗,最龐大的宮殿,但整個宮殿裏只有他自己。」
「他說,這是瘦西湖的龍宮,但他不是龍王,龍王已經不知所蹤,他也不需要什麼祭品。」
「他救下我,是想讓我回去跟百姓們解釋。」
潤玉探手伸進湖水之中,輕輕的撩撥着。
「但是,我回不去的,祭品若是活着回去,只有一個下場。」
「龍王爺不滿意,就得換一個,回來的那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