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深看了那公子兩眼,誰知那大人似是也有些心思,對着金喬覺拱拱手還了接手禮,卻只拿眼睛瞟着這巫俏姑娘,因兩個視線一對,巫俏故作嬌羞把臉緋紅了,別過臉去避開了視線。
那大人見狀點頭笑道:「金捕頭嚴重了,本縣因初到貴地,並不知風土人情幾何,聽聞酆大先生說了今兒原是此地熱鬧節下,是以微服出來體察民情,不想卻撞見令妹,也是咱們兩家的緣分,方才見令妹在此與人有些齟齬,因叫酆玉材上前分辯勸阻了一番,現下已經沒事,如今完璧歸趙。」
書中暗表,這位新上任的大人倒是個知書識禮的,因心中顧念巫俏的清白,是以並不曾說破她給人作踐調戲了,只說與人起了爭執,倒叫金喬覺面上好看些,那金喬覺久在公門,人情世故上原也十分了得,聽聞此言,心中便知是那大人給自己台階兒下,因十分感念道:「此番小妹得蒙大人襄助脫險,喬覺代父母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因說着復又深施一禮,對酆玉材點了點頭,因領着巫俏回去了。
放下酆玉材與本縣太爺如何遊歷不提,單表那金喬覺帶了巫俏往回走時,這巫家妹子竟將從前之事拋諸腦後,並不十分念及舊恨,只纏着她世兄說些那位大人的事跡,金喬覺給他纏得不耐煩時,正欲打發她幾句,但聽得從旁的戰天刃笑道:「你這妹子倒是好個眼光,依我看這位兩榜出身的太爺倒是人品端方兢兢業業的,只是年輕心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治下未免嚴些個。」
金喬覺聞言蹙起眉頭道:「若真是如此卻也好辦,我們既然投身六扇門中,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是做了朝廷的鷹犬,一輩子在江湖上抬不起頭來,就是給太爺打發幾句什麼要緊,只是這位太爺是新科進士,難免銳氣未消,情、理、法三字之中獨佔一個『法』字,只怕將來就算曆練出來,也難脫寧成、張湯一流的人物,倒是可惜了他一個青年才俊。」
戰天刃聽聞金喬覺話中之意,雖然這太爺是本縣第一流富貴人品,倒也不曾十分看上,雖然這巫家妹子春心已動,怎奈金喬覺似是無疑與他攀親家,又見巫俏聽聞此言,便知世兄不願在此事上為自己做主,面上就現出些泫然欲泣的表情來,因從旁插科打諢道:「若說這本縣太爺,倒也是有些來歷的,他原是琚姓大族,因生於亂世之中,諱就是烽火,表字付之,原本家中意欲養下這個男孩兒來,將來從軍戍邊保家衛國的,誰知日後戰亂平息,卻是個太平盛世的景象,他家萱堂賞下的名字倒也不甚有用的,卻只得做個棄武從文的勾當,因從舉業上起家,這老爺倒也聰明,未過舞象之年就已經進學了,如今是兩榜進士的底子,只因當日家中卻是節度使出身,老大人原是封疆大吏,是以雖然是個偏偏文士,武學上原也有些手段,只是校場之上倒也不曾親見,誰知道是否還有些家學傳授。」
金喬覺因不甚中意這門親事,聽見戰天刃講解的這般詳細,倒也不甚以為然道:「太爺家裏的事,咱們小門小戶如何得知呢,只是此番鬧了一場,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兩家人會齊了,先到城中兄弟的下處,教您弟妹整治幾個小菜,我與兄長吃兩杯,越發就在我家中住下,明兒白羽上學倒也便宜。」
那戰天刃聞言笑道:「這麼一大家子人倒你家裏去很不便宜的,如今你拖家帶口,與不如往日單身之際,招呼咱們一盟兄弟幾個吃酒賭錢的無甚避諱,再說弟妹忙了一天,又要招呼咱們兄弟二人,又要看顧兩個小弟兄,連帶着服侍她金蘭姐妹們,倒也是難為她,依我說,不如咱們省些事,往城裏的聚友樓吃兩杯,我直接打發了我渾家帶着孩子雇了車先回東村,你也將弟妹和這巫家妹子送回家去,我再叫上酆大先生,咱們弟兄幾個在聚友樓會齊了,越發痛快吃兩杯,若說倒你家中去,一來地方侷促,二來內間住着女眷,咱們吃多了酒吆三喝四的很不像話,倒把你姐妹們腌臢了,卻不是咱們的過失麼。」
金喬覺聽聞義兄所言卻也有理,因含笑點頭道:「這話很是。」一時間回在鋪蓋之處,從遠處喚來聽差的門房與車把式等人,收拾了鋪蓋食盒等物,分兩車坐了,到了城門口分手獨行,各自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辣椒出場~
第七十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