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了聲,轉身就走,嘴裏嚷着:「沒有修為,還想在仙門中廝混……」
這位的脾氣倒是不小!
仙門中不該是清心寡欲而隨性自然嗎,怎麼還有職權高低與上下之分。管事一職又很厲害嗎,好像很威風的樣子呢!
無咎連連稱是,隨即又不以為然地抬眼四望。
恰是雲霞歸隱,正當暮色降臨。遠近蒼茫,天穹晦暗。一輪明月初升,四方飄渺無際。
呵呵!靈霞山果然是仙家所在,氣象不凡!
從即日起,那曾經的追殺也該遠去了。只是不知紫煙仙子又在何處,改日定要前去拜訪一番。試想,異地重逢,四目相對,百感交集,又該是怎樣的動人情景!
「每日卯時下井,酉時收工,來去搜身,不得夾帶……」
無咎依然沉浸在遐想之中,忽而覺着有些不對頭。那個戈管事怎麼越扯越遠,什麼下井、什麼收工,我是來當仙門弟子的,不是來做苦工的。他跳下了山崗追了過去,對方自顧不停:「山中自有伙房,寅時開伙,每日一頓,過時不候;半山腰有窩棚,住與不住隨你。玉井規矩,以收成論賞罰……」
好吧,越說越不像話了,每日只有一頓飯,天不亮就要起床,不然沒吃的就要挨餓。尤為甚者,便是遮風避雨的房舍都沒有!連窩棚都出來了,這哪裏還是仙門,簡直一個窮苦的寒窯啊!
無咎順着山坡跑得很快,幾步便追上戈奇,伸手阻攔,連聲發問:「戈管事,難道仙門弟子不要修煉嗎?我是來拜會紫煙仙子的,為何要做苦工?」
戈奇猛然停下腳步,兩眼瞪得更圓:「你沒有修為,還敢自稱仙門弟子?你只是一名賤役,採掘玉石方為本分,至於是否修煉,又關我屁事……」他伸手一扒拉,張口啐道:「呸!還想拜會仙子,做夢去吧!」
無咎腳下趔趄,差點摔倒,驚詫道:「此話怎講,我就此下山還不成嗎……」原本修仙來着,卻被當成了賤役;尋找仙子,竟是做夢?太欺負人了,本公子不幹了!
戈奇卻是頭也不回道:「想要下山,沒人攔你。要走快滾,省得麻煩!」
無咎被話語噎得透不過氣來,恨恨一跺腳便要轉身離開。
與之同時,有人晃晃悠悠從不遠處走過,嘻嘻笑道:「此處四周皆為千丈懸崖,來了便走不得!」
透過朦朧的夜色看去,那是個二十多歲光景的男子,身着青袍,個頭中等,面色黃瘦,兩眼倒是精神,上下打量着無咎,笑着又道:「新來的?我叫宗寶……」
戈奇臉色一沉,叱道:「宗寶,你不採掘玉石,來此何干?」
叫作宗寶的男子聳聳肩頭,無辜道:「酉時已過,收工則罷,腹中飢餓,四處閒逛……」他似有忌憚,衝着無咎遞了個眼色,又無奈地笑了笑,轉身搖搖晃晃走向遠處。
無咎愣在原地。
還以為賤役苦工已是出乎想像,誰想還有比這更慘的。來得去不得,與監牢囚徒何異!紫煙仙子,你總不會這樣害我吧?難道是怕我誠意不足,這才用心良苦……
戈奇繼續往前,揚聲哼道:「哼,若是不滾,便與我我老老實實過來,再敢囉嗦,門規伺候!」
無咎抬頭看向夜空,禁不住縮起了脖子。
山下尚是酷熱時節,山上卻已秋涼似水。適才只顧興奮,眼下才發覺寒意襲人!
唉,大老遠不辭辛苦而來,圖的個啥!所幸還有一絲憧憬,不然真要被逼得跳崖了。
罷了,咱也是有門規伺候的人了。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漂泊四方了。而那些日子雖然提心弔膽,勝在無拘無束啊!
無咎自怨自艾着嘆了口氣,隨後挪動腳步。
前方是片山谷,臨山建了一排屋舍。屋檐下已然亮起了幾支火把,將近處照得通明。四周群峰環繞,則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須臾,屋舍到了眼前。
戈奇徑自走進一間屋子,不待有人跟來,便冷冷丟下一句:「在此候着……」
無咎只得就此止步,沒精打采四下張望。
戈奇走近的那間屋子還有牌匾呢,上寫着三個字:玉井峰。不遠處緊挨着的幾間屋子,分別是庫寮、經堂與伙房等。
不消片刻,戈奇出現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