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互相照應,哪裏不安全了?你住那邊當然不要緊,這不還有嫂嫂嗎?你如果有事出去了,難道留她一個人在屋裏?」
七郎想了想便同意了,與吟芳一同住了大屋隔壁那間。
鄉野小鎮夜間格外靜謐,天黑沒多久家家戶戶便滅燈入眠。紅纓伺候穎坤洗漱完畢,把銅壺銅盆送出去。穎坤獨自坐在鏡前散下頭髮梳篦,等了好久也不見紅纓回來,忽然聽得外頭一陣刻意放輕的整齊腳步聲,繞了小樓一圈,接着有人踏步樓梯走了上來,步伐穩健,不像是紅纓。
她心生警覺,拿起桌上的短匕出門查看。樓下果然圍了一圈人,黑黢黢的看不清服色面容,只見身姿端正挺拔;樓梯上來的人披着一件玄黑大氅,兜帽遮面,步履匆匆,身邊還有侍從掌燈照亮。
她立刻拔出匕首來:「什麼人!」
話音剛落她自己就認出來了。且不說那黑衣人熟悉的身姿,單是一旁為他掌燈的齊進,也足以說明他的身份。
「陛……」她一句話噎在喉嚨里,看着他從樓梯上一步步向自己走近,揭開覆面的兜帽,露出那張令她魂縈夢牽的年輕面容來,「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兆言一語不發,攬住她走進屋內,外頭齊進幫他把門帶上。他捧起她的臉,只說了一句話:「這裏已經不是洛陽了。」
幾乎是同時的,他俯面下來吻她,她也仰頭勾住他的頸項迎上去,互相都能感受到那份壓抑而迫切的渴望。匕首噹啷一聲脫手落地,披在肩上的衣服因為她抬手的動作而從背後滑落下去。
穎坤從未這樣熱情而主動,她的十指扣進他發中,又順着他頸後的線條滑入衣領中。她張口接納他,也探入他口中去,舌尖與他一道纏繞舞動。
這裏已經不是洛陽了,但他們依然是不道德的,是侄子和姑母,是皇帝和臣子,偷得一時半刻的歡娛,她願意替他去承擔這份罪愆。是她勾引他的,那麼他的罪責或許就會小些了。
這個夜晚恍然似不真實,在遠離洛陽百里之外的偏僻小鎮,夜深人靜,四野幽謐,只能聽到布穀鳥悠遠低沉的鳴叫,也許只是她思念過深而做的一個綺夢。
但是又與以往不盡相同。他們都用盡全身的力氣,仿佛這是此生最後一次繾綣糾纏,分別的儀禮。帳幔圍成的方寸之地,初春夜間的寒意都被蒸騰的熱力一掃而空。汗水從他額上滴下來,灑在她光潤汗濕的胸口,轉瞬又被熨帖廝磨的肌膚碾成粉碎。
許多次她聽到他紊亂而急促的喘息,僅剩的一點神思讓她溫言勸誡:兆言,你慢一點,輕一點,別傷着肺。但是究竟有幾個字真正說出了口,還有多少被他狂野的動作撕裂撞碎,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只能緊緊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攀住一點浮木,任憑他將自己送到浪尖高處,再跌落下來,反反覆覆,載沉載浮。
即便是最後的巔峰時刻,她覺察到他像以往一樣準備退出去,她沒有鬆開手,反而更緊地抱住了她,將他留在自己懷裏,留在自己身體裏,烙下屬於彼此最深刻的印記。
恍惚不知時間流逝,直到門外齊進悄悄扣了扣門扉:「陛下,二更將過,再不走要趕不上明日早朝了。」
穎坤躺在他臂彎里,她又累又困,但是不捨得睡過去。此處距洛陽城百餘里,他們驅車走了三天,即使千里良駒換馬疾馳也得兩個時辰。她把耳朵貼到他心口,聽到那裏面仍帶着驚悸的餘韻,混濁翻騰的聲響。心中再多的話也難以成言,出口就成了輕輕的一句:「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兆言道:「以後,也沒機會再這樣了。」
剛剛平定下的心緒瞬間又翻湧,她喉中哽咽堵塞,無法開口。
兆言看着她眼中情緒翻滾強自忍耐,輕聲問道:「當日你送走仁懷太子靈柩,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捨不得?」
穎坤皺眉:「活人和棺柩怎麼能一樣?」
兆言心頭大震,嘆道:「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把命交代在這兒也值了。」
穎坤捂住他的嘴:「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兆言,你……你得好好的,長命百歲。」
他無言以答,唯有拿開她的手低頭吻下去。他想答應,想許諾,想說你等着我,總有一天……但是自己也不能確信是否真
第十四章 相見歡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