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笑影。這會他坐在窗前的榻上,任窗戶大開,冷風灌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凝快步上前關了窗子,回過頭嗔怪道:「真是離開一小會兒也不行,你穿着單衣坐在風口,着涼了可怎麼辦?」
宋子期淡淡地笑了笑。
蘇凝想到她離開娘家時的心情,責怪的話說不下去了。「子期是不是很捨不得?如果心裏難過,可以和我說說的。」
她的聲音輕緩,就像以前每次安撫做了噩夢的妹妹一樣的語氣,柔軟得讓人不自覺就放鬆了。
「我沒有難過。」宋子期似乎也有些疑惑,「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這裏,我竟然覺得有一點開心。」
「那你剛才呆呆的樣子,在想些什麼?」蘇凝給他拿了外衫披上,語氣不顯,面上還是流露出了幾分不滿。她就怕他病了、傷了,偏他自個不拿身體當一回事。
「我的身子大有起色,前段時間那麼和……在田地里奔波,也沒事。等在西來鎮安頓下來,我或許能帶你出行,去外面走一走了。」宋子期微微仰頭望着妻子,目光柔和,似乎打心眼裏愉悅放鬆。
蘇凝放在他肩上的手頓了頓,是她想岔了,子期和她的情況……是有差別的。不管怎麼樣,他不再糾結下去,就是好事。
「好哇,我們先去葉城吧。」蘇凝坐了下來,輕輕地把頭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腦袋不禁有些昏沉。她最近一直精神緊繃,閒雜的事處理完畢了,才發現自己已經非常疲憊。但在即將離開荷花鎮的最後一晚,她卻不想入睡,就想陪着他,兩人說說話。
宋子期自然的伸出手臂攬住妻子的腰,把下巴靠在她的頭髮上,不妨被她頭上的髮釵刺了一下,他短促地痛呼一聲,反射性的抬了抬下巴。「我們這到葉城要十天半個月,怎麼想到要去那?」沒聽說葉城有什麼好景致。
因為精神不足,蘇凝的感覺都遲鈍了些,她沒發現宋子期輕微的動作,軟軟地靠在他懷裏,語氣都帶出那麼一絲慵懶來,「子期的娘親不就在葉城嗎?」
「你是想陪我去找……她?」宋子期一愣,他心裏隱隱是有這個念頭。但接觸幾次的徐管家卻不願多提起他娘,擺明了不支持他去尋。「聽說,她已經改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葉城,更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見我。」
「不去看看,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蘇凝笑說。她不願意他留下哪怕一點遺憾。
第二天風和日麗,正是出行的好天氣。徐管家帶了馬車早早就候在大門外,等待迎接他的小主子回家了。
東西裝好,蘇凝和宋子期正要上馬車,卻見宋子愈攙扶雲氏走了過來。短短一個月,她心力交瘁,活脫脫的老了十歲一樣,走路都走得不穩當了。
走之前宋子期去了上房拜別,宋老爹讓他吃了個閉門羹,他沒說什麼就默默走了。沒想到雲氏這時候卻出現了。
一道門檻,好像一道巨大的鴻溝一樣。站在大門內的雲氏見宋子期平靜的樣子,到嘴邊的囑咐,忽然說不出口了。
她幾次蠕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話來。直到青山背了個包裹,走到他家少爺跟前提醒:「少爺,天兒不早了,該上路了。」徐管家都瞪了他好幾眼了。
宋子期也不願意這樣尷尬的注視下去,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沖雲氏笑了笑,就要轉身上車。其實何止是雲氏覺得啞口,他也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曾經的親人。單單是和雲氏說話這一項,就讓他分外為難。他要怎麼喊她,還是喊「娘」嗎?但他們身份上已經不是母子關係了,難道喊伯母?……他實在喊不出口。
「子期!」雲氏終於出聲了。
宋子期回頭望向她,只見她已是老淚縱橫。他的身子僵住,有心想如以往那樣說兩句寬慰她的話,卻一時大腦空白,什麼詞彙都想不到了。
還是雲氏抹了淚,擠出笑來對他說:「你有空,回來坐坐。」她的聲音很低弱,風吹既散。
宋子期忽然想起,在他還是幼童的時候,家裏也沒有特意請先生,他荷花鎮上的私塾上課,每次回來,雲氏都在門口等他,那時候,她好像也是這麼笑的。
他點了點頭,心中的五味雜陳,最後還是開口道:「我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