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某個地方去能清晰的聽見朝下墜去的聲音。
章季軒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若是你怪我,我也不會怪你,只是……若是你當初向我解釋的話,我又如何……」
秋錦瑟將緊握的拳頭舒展開來,掌心的汗早已消失只留下更加冰冷的手掌。
她望着花瓶中那跌落在桌子上的花瓣緩緩的說道:「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事,解釋不解釋都已無所謂,這事於你於我,都已經毫無意義,你也無須把這事再放到心上。」
說完這些,秋錦瑟抿了抿嘴,將手中的帕子塞到袖口中說道:「若是你信我,即便我不解釋你也會信我;若是你不信我,即便我解釋你也不會信我。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再多說已經無意,你走吧,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以後就不要來了。」
秋錦瑟這是已經在下逐客令了,章季軒只得悻悻然的起身。
終於那朵凋殘的紅梅率先跌落了下來,只餘下空蕩蕩的枝頭,可惜了,這滿室的梅香漸漸的瀰漫出一絲殘花的味道。
秋錦瑟望着那梅花說道:「她很愛你,若不是深愛,她不會這般在意你,你對她好些於你和她都無壞處。」
章季軒在聽到她說的這番話後,止住了腳步,轉過臉看了看她,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那種酸楚,秋錦瑟不是沒看懂,只是她對他的前途非但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還會阻礙他,成為他的絆腳石,而他在她身邊浪費時間只會對他不利。
府里發生的這些事情,縱然她不出門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原本章府就不大,更何況流言蜚語原本就是傳播速度最快的,她想不知道都難。這些日子老夫人病着,起初還讓她去探望,漸漸的便不允准她去了,說是來迴路上風寒,讓她好生將養着。而上官晨月則幾乎日日呆在百暉堂,她不是不明事理,自此便再也不曾去過百暉堂一次,每日不過是讓息墨前去問候一番罷了。
秋錦瑟迎上章季軒那酸楚的目光,殘忍的扭過頭去,再不看他,她知道若是她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下,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撲在他的懷裏。
章季軒哽咽着說道:「對不起,我讓你為難了。」
厚重的棉布帘子隨着章季軒的掀動,一擺一擺的,外屋的冷風隨着帘子的擺動一股一股的吹進來。
秋錦瑟的眼淚早已在章季軒轉身的時候模糊了視線,簌簌而落。
她抬起右手將食指含在嘴裏,咬下去,想要拼命的忍住喉間涌動的辛辣,可是眼淚仿佛是絕了堤的小溪不停歇的往下流淌。
這條路她和他一直走到現在,一路走去,遇到的那些磕磕絆絆並不是她人生路上的荊棘。只是現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成了她的寄託,成了她熬下去的動力,不然即便有一天這章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也不會有什麼樂趣。
或許從一開始,這段感情來的便不是時候,若是沒有朝霞橋上的那次邂逅,她仍舊是一身輕的秋錦瑟,而他依舊是那個閒情逸緻的章季軒,只怕便不會有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那麼她就可以放下所有的情感,一心一意的只為圓母親喬雅玢的夙願奪回原本屬於她母親的一切。
帘子早已停止了擺動,屋內也早已恢復到了如初,宛若春日時節,冰冷的身軀早已一點一點的回暖,只是屋內殘留着的龍涎香依舊在空氣中瀰漫。
隨着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關上,章季軒覺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於一片空曠的世間裏,再也無牽無掛再也一無所有。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點一點的往前移動,他艱難的踏出初曉堂,眼前早已是霧蒙蒙一片。
他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麼了,他那樣火急火燎的從滿香樓回來的時候,只是想告訴她他錯了,雖然被她的那番話傷的體無完膚,可是他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怨氣,他理解她的處境,理解她的心思,他只是怨恨自己當初竟然不信她反而誤聽讒言害她傷心難過。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時有這樣的心思的,當初他不是最討厭她的嗎?他總是嫌棄她騙了他,嫌棄她是個身份低微,不被人認可而又終日生活在陰暗潮濕後院裏的一個利益薰心的女子,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關心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攪亂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