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喜歡筆耕,儘管當時並沒有搞出大名堂,僅在報刊雜誌上發表過一些類似豆腐塊的小文章,但鄉親們都很羨慕地稱他為『秀才』,特別是一些青年朋友主張他去考文科,在他們看來,耍筆桿子才浪漫、瀟灑、富有詩意。但是,一些老於世故飽經風霜的老前輩卻堅決反對他從文。特別是他父親和一個因為寫文章惹下大禍,正下放在他們那個村勞動改造的姑爺,無論如何不肯讓他往那條他們認為是『危機四伏』的路上走。要求他去學一門能夠單獨應用的技術。知道他喜歡中醫,曾經看過一些中醫書籍,並搞過一年多的赤腳醫生,有一定的醫學基礎,便要他選中醫學院報,說這是最靠得穩的行當,因為人吃五穀,不可能沒有一點寒暑之災。況且,行中醫是非常方便的,只要通過系統學習,掌握了過硬技術,捏捏病人手腕上的脈搏,在望聞問方面再作一番深入細緻的觀察詢問,便能診斷出病情,開藥處方。這可以說是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需要的職業,本事學到了手,哪怕將來又搞什麼運動被下放了,在農村這個廣闊的天地也可以大有用武之地。
那時候,特殊時期剛剛結束,大家對「四人幫」極左的那一套還心存餘悸。吳永好思索一陣後,認為長輩們所說的話不無道理,便很樂意地順從了他們的意願。
目標定下來後,吳永好白天照樣出工,晚上則就着煤油燈複習到深夜轉點。經過一段時間的艱苦奮鬥,終於考上了hun中醫學院。收到錄取通知書後,欣喜之餘,他又一次產生了憂慮,想到老態龍鐘的祖母和兩鬢蒼蒼的爹娘,望着身體並不強健的妻子和三個少不更事的兒女,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負擔這麼重,這書怎麼去讀啊!這時,親人再一次給他打氣,堅決表示:千斤重擔由他們挑,困難是暫時的,也是可以克服的,要他珍惜這次機會,安心去求學。吳永好那尚在稚齡剛滿10歲的大兒子強明瞪着長長睫毛間黑溜溜的大圓眼,小手將胸脯拍得嘭嘭響,現出十分自信十分逗笑的樣子大聲對他說:「爸爸,您放心去讀書吧,家裏的事有我這個『男子漢』哩!您不是給我講過甘羅12為丞相和羅成羅通的故事嗎?他們年紀小小就能作大事,我也滿了10歲,當然可以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擔,您就看我的吧!」他那神情並不象是說着玩,而是在作出一項鄭重的承諾。
在說過了上面的話後,強明仿佛一下長大了。過去他雖然還算聽話,學習也算得認真,成績總是名列前茅,但比較貪玩,有時候玩瘋了,連吃飯都要到處尋到處喊。現在這『男子漢』放學後一丟下書包就開始幫着家裏做事,擔水、洗菜、掃地、尋豬食、放牛、割草樣樣都『見眼動眉毛』,幹得很歡快。這給了吳永好不少溫暖和力量。於是,而立之年的他依依惜別家中的親人和眾多朋友,挑着簡陋的白棉布被和舊木箱,徒步三十多里,從平江的安定到鄰縣瀏陽的社港,擠上長途汽車,跨進hun中醫學院,圓了多年苦苦追尋的大學夢。
進入學校後,吳永好一下傻眼了,因為同學們全都是十幾二十歲的風華正茂的青年,有幾個甚至年齡只有他的一半,自己才真正是名副其實的『大』學生。
由於很久沒有過學校集體生活,加上對家中親人的牽腸掛肚,他開始很不適應,總是失眠,顧慮重重。看到年輕的同學們一個個生龍活虎無憂無慮,顯得那麼輕鬆自在,吳永好非常羨慕,頓生青春早逝『後生可畏』之感。好在那些年輕的弟弟妹妹對他這個幾乎可作為他們父輩的大哥哥十分尊重,處處都很厚待他。那時候8個人共住一間房,同學們將光線明亮而又很少有其他人走身邊經過的靠窗的書桌和床鋪優先給了他。那時候,早晨的洗臉水要到半里之外的供水房才能打到,而且非常擁擠。由於一個星期是七天,年輕的同學們便自覺輪流值日,每人一天,這樣,吳永好便只有用水的『權利』,而沒有打水的義務。當然,吳永好不會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碰到星期天,當值的同學要早點上街,在他們彼此商量兌換日期的時候,吳永好便堅決不讓他們『更班』,主動地頂替了該同學的打水任務。由於這樣,他們彼此相處得越來越融洽,在溫暖的集體中,他漸漸『樂不思蜀』起來,安下心,一頭扎進了書本中。
他們那一屆比較特殊,是上半年入學的。到校的第二天,吳永好便迫不及待地給家裏寫信報平安,還特地給大兒子強明寫了一
小小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