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則全然不敢相信,「每一句?」
譚藻:「每一句。」
他淡漠地道:「你到底是對着我抱着什麼樣的想法?我看,還是全部都打消了吧。」
「……」賀靈則緩緩捂住頭,低吟出聲,「不是這樣的……」
「教主,我恐怕不得不告訴你真相,」譚藻說,「我不會愛上一個殘暴嗜殺的人,難道你沒有想過,除了你們魔教的人,沒有人認同你的行事嗎?」
賀靈則猛然一震,「所以……」
「所以,」譚藻道,「那都是利用。」
賀靈則眼瞳一片血紅,聲音嘶啞,「我以為,你至少動過心……」
譚藻一字一句道:「從未有過。」
賀靈則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被打碎了,他終於隱隱意識到,橫亘在他們之間,並不止是陳芳散人之死,還有正邪之分。從根本上,他們沒有相同的思想,甚至截然相反,甚至賀靈則所做的一切,對譚藻來說只是折磨,他所給予的,全都不是譚藻想要的。
前半生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行事方式有什麼問題,他甚至在疑惑,為什麼譚藻那樣固執,但在這一刻,他全然明白了,並且知道自己至少因此失去了摯愛。
而且這似乎,毫無解法。
譚藻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含着莫名地情緒。輕聲道:「你還沒有明白嗎?我們之間,唯有一死。」
賀靈則哽咽道:「你就……那麼想一死了之?」
譚藻:「人世美好,卻無我容身之地。」
「我……」賀靈則只覺血液涌動,眼前一黑,竟倏然昏死過去。
諸位長老匆匆忙忙擠了進來,有的摸賀靈則的手腕,有的摸他的腳踝,還有的摸着他的脖子,吵吵鬧鬧,半天才紛紛道:「情況不妙啊。」
大長老凝眉道:「夫人,教主為何突然情況惡化至此?」
譚藻也不知他竟反應如此之大,恍惚道:「我……」
大長老看他樣子,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即便是大長老,也錯估了這兩人之間的情況,不想他們一言不合,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景。
另一個老頭道:「倘若不快些找來聖物,教主可能心智全失……」
也就是,瘋傻到全然無法處事。
大長老道:「雖然有夫人在,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這樣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譚藻木然坐在一旁。
他的手指按在懷中的錦囊之上,只覺沉重無比。
他的心像被刀割着一般,想罵賀靈則,怎麼能這麼傻,可這都是他給予賀靈則的。
五年前他們各自身死時,都不在對方眼前。多日前他給了賀靈則一劍時,腦中一片空白。現在,他用言語將賀靈則折磨成這樣時,卻心如刀絞。
這樣的折磨,比什麼樣的刑罰都要過分。
他們就這樣彼此折磨,好像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
譚藻心亂如麻,大長老卻道:「無論如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龜甲的……」
譚藻抬頭看他。
「教主可能便是這樣過一生了,」大長老道:「我會為令師兄解毒,放你出去,師兄弟相聚。」
譚藻一震,「為何?」
大長老斂目道:「這是教主的決定,他早有吩咐,出現各種情況該如何做。其實令師兄就在外面等候,你隨時可以離開,至於雌蠱,我們也無能為力了,所幸它對你有益無害。」
譚藻低着頭沉默了很久。
半晌後,他道:「那我走了。」
除卻大長老,其他人都難以避免的露出了厭惡之情,他們雖能理解,卻難以接受譚藻如此無情,要知道教主情況惡化,一看就知道分明是因為他。
大長老輕聲道:「何時走?」
譚藻道:「立刻。」
大長老目露失望,「恕我現在走不開,我會命人送你出去。」
「嗯。」譚藻直到走出石室,再也沒有看賀靈則一眼。
石室內陷入了沉寂。
他們靜默無聲地守着賀靈則,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