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和我相仿。又早一人經歷是是非非,她卻對我如親人說出憋在心裏久違的心裏話,很是禮讓客氣。我真心慢慢從柔情細語中喜歡上她了,想起家中一起生活到大的柳蕙蘭和李香玉,備覺親切。她們起身辭出送我入宮的時候,我還特特讓春兒拿了一包我連夜親自做的糕點帶給她們。
岳柔聽了我這一好言相勸,心情自然明朗了很多,感謝不盡。喜不能禁。笑了笑,說道:「實然香玉娘娘看清看透了一切。天行有道,不為堯存,不為桀忘。生活本是虛相的,意識之外的。春來草會青,秋來葉會凋。萬物皆有其規律,我們無法強求。古人云,船到橋頭自然直,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因而面對生活中的一切,都懷着一種釋懷的態度。若是人人能想得如此深明透徹,心中早已不會有憂愁苦悶。做到心安理得,那不就是『活佛』了?」
在這個互相安慰的時候我的心思已經完全被「她坦誠訴苦」這個事實佔據了。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經完全不在自己所熟知的那個曾經多愁善感的世界—嘲諷似的扯了扯嘴角,隨後垂下了眉眼:她既沒有輕生之意,也沒有膩煩自己的生活,苦中作樂,比我安然自若。剛剛真正地告別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居然就落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頓然只知一切還很長,而且依現在看來,自己明白這些事理,要想順利地生活下去應該並不至於太麻煩。
畢竟年紀還小,很多稀奇新鮮之事還沒有完全品嘗。
「岳柔妹妹,今日我與你無意之相遇乃是一場緣分,是你脈脈溫情之言語打動了我,願不願意跟隨入宮做個伴兒以忘掉黑白無色的孤單,換來多姿多彩的人生可好?」說到這我神色頗為古怪,急切中夾雜着企盼,語氣很是謙卑。多半是我生怕岳柔美色迷惑皇上獲寵後借着與我同住一宮的方便能分得些許君恩。不經意之間,她卻微微搖頭,我只覺得她可憐,不願再去勉強。
「小女岳柔先謝過香玉娘娘大恩!只是自從一人久了,看淡了一切。就慢慢的學會了沉默。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就不會在盼望有那麼個人會走進自己的世界,也許我和娘娘只是有緣無分一面相見。也不會有奢望娘娘默默思念對我這回眸一笑。不想再打擾麻煩娘娘的宮中生活,等娘娘離開古寺入宮會很快隨時日漸漸遺忘我,況且我忘卻花柳繁華之地,溫柔富貴之鄉,安身樂業於此清靜之地。還望香玉娘娘念及我之心愿,成全小女。」岳柔俯伏在地,再起來時,已淚盈於睫了。
我動容的看着她盈盈落淚。站在面前,他有一剎那無助的神思恍惚。嘆息道:「茫茫人情,若真攜入後宮紅塵,歷盡離合悲歡炎涼世態也不是你所情願,不如安然在此修身養性,幸福快樂也是一件好事。就如佛家所言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隨心轉,有容乃大。你心已定,也不可隨性妄為而強人所難。」
妾薄命(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