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她埋怨。
「好啦好啦,」喬洛以手掩唇,笑了片刻後才道:「我不是沒事兒嘛。」
喬蔓「唔」了聲,她和母親間已經很久沒有過如今這樣仿佛是閒話家常的氣氛了。私心裏,竟是一時不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這就不對了,端陽郡主有些懊惱。她想了想,又道:「女兒覺得,許是查不出什麼了。」
連先前沒意識到的事情都浮現出來,變成再一個陰謀。喬蔓揪着床單,竟有種「不讓聲張出母親中毒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好下手去查」的感覺。她默然良久,最後道:「女兒無能。」
喬洛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她看着喬蔓的神色一點點變化,最後像是頹然的模樣說出那四個字。端陽長公主又一次抿唇,然後道:「蔓兒做的很好……我是說真的。」
她將手搭在女兒手上,繼續道:「相信你舅舅,好不好?」
許是之前鋪墊的情緒太多,這話在喬蔓聽來,就是不要露出破綻的意思。她眉尖攏起些,應下了,但還是疑惑。
「我沒事,」喬洛又重複了遍,聲音堅定了許多,「相信你舅舅。」
「……女兒明白了。」喬蔓這次答應的要真心許多。
如果這就是母親的希望,她想,作為女兒,自己一定會做到的。
無論如何,母親是她最重要的親人。這一點,哪怕是對她寵溺無度的舅舅都無法取代。
「然後呢,」喬洛執着喬蔓的手,緩緩舉起,「犯我端陽府者,定教其……不得好死。」
等長公主再次睡下後,喬蔓才再次開始梳理一切。
母親的聲音猶在耳邊,那句「不得好死」更是字字如鍥。她抬起手,在空中抓合,最後凝握成拳。
「蔓兒,你相信喬錦笙嗎?」先前長公主曾這麼問。
「我不知道。」喬蔓回答。
「蔓兒,要更相信你自己。」長公主揉了揉額角,「我真擔心,你會讓人欺負了去。」
「誰會欺負我呢。等舅舅……」頓了頓,喬蔓眼中有一瞬間的茫然,「還有誰敢犯我端陽府。」
喬蔓這才記起,原來並不是舅舅要做什麼。
在更久之前,自己和母親,就在想着舅舅離去後的光景。
天色漸漸暗了,喬錦笙送別最後一個來訪者後,看着玉樂整理好的禮單若有所思。
來的多是諸皇子皇女,他們消息靈通又是晚輩,自然不好怠慢了去。哪怕是八公主,都着人送來手抄的佛經以表心意。
至於蓋陽,她倒是有些出乎喬錦笙意料,補品是送上了,本人卻沒來。到的是她的貼身丫鬟,伶牙俐齒的,幾句話就交代清楚:我家小郡主想着端陽郡主要照顧長公主,很是辛苦,就不來添亂了。等長公主身子安好,再來探望。
那丫鬟是從蓋陽府帶出去的,與小郡主一同長大,最得信任,哪怕主子已經成了白夫人,也不變稱呼。喬錦笙捏着禮單,心說……這倒是好。
她的確不想看到蓋陽,不然總是會想起姐姐與對方青梅青梅的一段歲月。
又有些悵然,不想讓姐姐難過的心思與想看姐姐哭的念頭交織着,喬錦笙很頭疼。
「晚膳的話,」九公主想了想,「去看看長公主姑姑怎麼樣了,然後問姐姐吧。」
話是對玉樂說的,眼見着人走了,喬錦笙便重新低着頭看那禮單,心裏盤算起日後要怎麼與人相處的問題。
而長公主那裏,她的確是希望人早日恢復起來,卻只是為了姐姐的心情罷了。
相較之下,喬錦笙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想讓姐姐傷心,還是不希望對方因為別人的事情而擾亂心神。
哪怕對方是長公主。
她低着頭,神情專注,眼底卻有什麼燒起。只期望有一天,能將那人身邊的所有阻礙之物燃盡。
玉樂見到端陽郡主時,後者正將一本書合起。她屈了屈膝後,依着主子的意思道:「九公主教奴婢來問,長公主殿下醒來沒有。」
喬蔓便笑道:「她倒是有心了,是來問晚膳的吧?」
玉樂只得道:「是的。」
45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