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也是極平淡。絡歡卻半晌也沒能說出話,臉上神情頗有幾分震撼。
想到葉溟一身病體,絡歡心口一窒,憂道:「大人,何不讓沈公子他……」
葉冥對絡歡輕聲言笑道,「我自是有分寸,絡歡也莫替我憂慮,命如此便如此,無可更改,先歇息去吧。」
猶凝半刻,絡歡躬身向葉溟行了一禮。
燈火幽幽,夜裏秋風,微冷。
葉溟提筆在紙上「刷刷刷」寫了幾字。
寫罷吹乾墨,封好,淡淡衝着空氣輕喊了一聲,一條黑色身影憑空而來。
「送入宮。」
將信遞至那黑衣人手中,黑衣人接過信,又在原地消失。
就在黑衣人消失瞬間,門便被打開,纖影輕聲而入,臉上含着半絲的微笑。
葉溟剛剛一瞬間緊繃的身體在見了來人,鬆懈,溫笑,「煙華……」
柳煙華卻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擺放在他桌案上錦盒一眼,那正是她摔出去的錦盒,沒有什麼言語,只是走至他的面前,無聲望着他。
「來。莫站着。」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兩兩相坐於椅上。
「你……」剛剛在門口,他們沒有發現她,待那黑影閃去,她就推門而入。
「煙華可是有什麼憂心事?驊宇已安全救回,這眉便不該再蹙。」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指輕輕撫順她的額。
柳煙華要出口的話,化做淡淡。
「我並不擔心這個,只是,你為何不問我?」問她四皇子為何送她七色蘭?為什麼會有人突然送來一個血簪子?
這個男人前後表現得太過淡定,淡定得讓人認為他根本就不關心她的事,不論是什麼人接近她,於他無關緊要。
葉溟卻笑道:「那煙華可願意與為夫說說?」
柳煙華挑眉看了他半響,幽幽道:「不想。」
他的事,從未與她言說,何故自己的卻要與他分享?說來,柳煙華也是氣了這一點。他對她仿若了如指掌,而她對他,卻是什麼都不知道,除了表面的丞相,其餘一概不知。
葉溟微微一笑,臉色尤有蒼白之色,看起來弱不禁風,卻分明的有力。
「想說時,煙華再尋為夫。」伸手輕輕撫順她的發,神情溫柔。
柳煙華又看了他良久,似在猶豫,眼神微閃,說道:「葉溟,你實話告訴我,那個人當真寫了退婚書?」
話落,男人溫柔的笑意盡斂。
她十分清楚,在他面前不可提及那個人,但是,她不能因為這樣,什麼都是處於被動,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像,才能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應對那個即將回京的人。
而她也說過,她忘記了,這也是在讓葉溟慢慢打消那種奇怪的念頭,在他的面前,那個人不再是什麼禁忌。
「不曾。」
就在柳煙華以為他不會回應,或是生氣時,葉溟卻苦澀道破兩字。
柳煙華一愣。
「這麼說來……」是你動了手腳?
葉溟帶着些緊張,覆手過來,緊握住柳煙華。見葉溟默認,柳煙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想像一下,他將眾人,甚至是皇帝也欺騙其中,更逼得柳王爺輕易將女兒嫁過來,又讓邊疆那位無所察,半點消息都得不到。
可見這一次回來後,那人該是如何的震怒。
「煙華可恨我?」滿眼的憂鬱,手撫着她的發。
「?」
她又不是真的柳煙華,哪來的恨。
「煙華怨我也無可厚非,能娶你為妻,是葉溟此生幸甚!此生只愛你一人,我生,讓你得半世恩寵,我死,讓你得一世無憂。」末了,又道:「煙華這些年來,孤苦,被視為瘋傻,關於柳王府卑暗無人的空房。若早一日將你抬進府,必不再受諸多苦楚。」
前些年也因為三皇子的未婚人,柳王府雖關,卻不曾對她如何。
三皇子出征在外,由他這個「外人」來看顧是不可能之事,柳王爺不允,他卻只能暗中相護,卻奈何皇室對他早有顧忌,皇帝暗中派人盯他的相府,只能日日躺身於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