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意識到這點,均沉默下來。
蓮花繁紋香爐中緩緩升起一道青煙,青煙盤旋而上,漸漸消弭,最後融入屋內不可再見。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到了三月底,雨水漸少,德濟寺內,垂楊綠柳,花木扶蘇,春意正濃。
趙懷義剛進寺,就見一旁杏花樹下擺放了一方小桌塌,一人拿着筆正在上面勾畫着什麼,而旁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將半邊身子掛在桌塌上,小腦袋不時左右搖擺,奶氣十足。
不自覺勾了勾嘴角,趙懷義信步而去,堪堪停在離他們十步左右的樹蔭下。離得近了,才發現他們在作畫,一隻小花貓肆意地擺弄一片樹葉,而旁邊一個胖娃娃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一幅花貓戲葉圖霎時躍然紙上,惟妙惟肖得很。
只聽那小娃娃嘟囔着嘴,不滿地說道,「羅姐姐,你把阿九畫得那麼胖,再胖一點就像爺爺包的糯米糰子了。」
羅浥塵捏了捏小娃娃胖嘟嘟的小臉蛋,笑着說道,「那正好,糯米糰子配着杏花酒,才好吃呢。」
「哼—」小娃娃甩掉了不停捏着他臉蛋的手,轉頭卻發現了不遠處站着的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頓時眉開眼笑,跳躍着向他跑來,「大哥哥,你來啦—」
趙懷義因流民的事宜來過德濟寺幾次,沒想到這個小娃娃好似特別喜歡他,每次來都歡跳地跟在他身後。
他微笑着點點頭,伸手抱起跑到他跟前的小娃娃,卻沒走動,只靜靜地看向杏花樹下的女子。
羅浥塵從桌塌上站起來,福了福身子道,「大人好。」
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衫,頭上並未過多打扮,只一支木簪子將頭髮高高束起,一陣風吹過,幾片杏花瓣兒打着漩從高處輕輕落下,飄在她素淨的額頭,這才平添了幾分艷麗的色彩。
懷中的小娃娃卻耐不住沉默,扭着身子不住道,「大哥哥,羅姐姐欺負我。」
趙懷義捏了捏他肉嘟嘟的鼻子,「她說得沒錯,可不是一個胖嘟嘟的糯米糰子嗎。」
小阿九連着被二人消遣,一張小嘴癟得老高,「刺溜」一下從趙懷義懷中滑下,邊跑邊道,「不和你們玩了,我去找小花玩。」說着便跑沒了影。
羅浥塵失笑着搖了搖頭。再回身,見趙懷義已走至身旁,望着她桌塌上的畫紙道,「你和他們倒是混熟了。」
在官府一番努力下,流民們大多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希望回鄉重整家園,趙懷義見一切都穩定下來,便也同意了他們的請求。現眼下,德濟寺中安頓的流民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是些無處可去的可憐人。
阿九就是其中一個,他的爹娘都被洪水帶走了,因他們是外地人,在這裏沒有可投奔的親戚,現在只和他爺爺暫時住在寺里。
這幾日趙懷義常來寺里,羅浥塵對他也沒有了初始的拘謹,只一邊整理桌塌上的東西一邊淺笑道,「大人不也是嗎,不過眼下流民都安頓得差不多了,您不久應該也要回京復命了吧?」
趙懷義點點頭,卻不欲就此多說,只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羅浥塵,「聽說你弟弟正準備這屆科舉,這是應天府尹的引薦信,你可讓你弟弟憑着這封書信到應天書院就讀。」
羅浥塵拿着書信,一時怔在那裏。
第五章 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