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陳相左帶有粵灣腔調的普通話。
「元朗同志,昨晚我們的爭論其實很好,暢所欲言,有一說一。同志間可以有不同觀點,當面說清楚,背後不議論,這樣才有助於彼此了解。」
「我回去後經過考慮,覺得你說的有一定道理。萬海堯畢竟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這點我們有共識。」
「我還是那句話,在對待萬海堯的問題上,我需要檢討,需要反思。」
「今天打這個電話給你,是代表我父親向你誠懇道個歉。罪不過家人,我父親年歲大了,不問世事,一心只想安度晚年。」
「正如你一樣,你的前妻和女兒生活在花都市,現在應該就在你身邊。你放心,我會盡最大努力照顧好她們。」
表面上聽,陳相左這話似乎是好意。
實際上,明顯有威脅味道。
最主要一點,遠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陳相左,竟然對厲元朗的行蹤了如指掌。
知道他此刻正在和韓茵以及女兒媛媛在一起。
細思極恐。
也就是說,有人秘密監視厲元朗。
還有他的前妻和女兒。
「陳書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厲元朗抑制住內心的波瀾和怒潮,聲音冰冷刺骨。
「哈哈。」陳相左的笑聲聽起來很假,很瘮人。
「無關係啦,照顧好你的親人是我的義務嘛。」
厲元朗找個理由掛斷手機。
他實在不願意再聽到陳相左假模假式的聲音。
返回臥室,媛媛已經被吵醒,揉着惺忪睡眼在向媽媽鬧情緒。
小姑娘已經七歲,剛上小學一年級。
韓茵不住安慰媛媛,正好看到厲元朗進來,轉移話題說:「媛媛,你看誰來了?」
媛媛緊緊靠在韓茵懷裏,大眼睛眨巴半天,由頭至腳把厲元朗打量個遍,卻沒有任何反應。
畢竟這麼久沒見面了,即使韓茵經常拿出厲元朗照片叮囑告誡,這是你爸爸,你一定要記住他。
可真正站在眼前,韓媛媛仍舊充滿陌生感。
厲元朗慢慢蹲下,以便保持和女兒平視的角度。
「媛媛,我是爸爸,記不記得?」語氣溫柔平緩,臉上全是慈父的喜愛之情。
「爸」媛媛儘量在腦海里搜索着曾經的記憶細胞,終於一股熱流浸滿在她的眼圈裏,所有委屈、所有思念,在這一刻瞬間大爆發。
「壞爸爸,你是壞爸爸。」媛媛哭喊着掙脫韓茵,一把撲進厲元朗張開的雙手之中。
掄起小拳頭捶打着厲元朗,不管是臉還是身上,只顧盡情發泄着不滿和記恨。
「嗚嗚!」
媛媛嚎啕大哭,「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來看媛媛,你不喜歡媛媛了,你只喜歡弟弟」
任憑女兒的小拳頭砸在身上,厲元朗沒有一點怨言,有的只是愧疚。
是啊,三年多了女兒沒有見過自己,在她生命中最美好的童年時光,沒有父親的陪伴呵護,造成父愛缺失,女兒有理由責怪他。
被女兒又哭又打,厲元朗的心都碎了。
他強忍住眼淚,嘴裏不時念叨着,向女兒一遍又一遍的賠着不是。
「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過錯,爸爸接受媛媛的批評」
韓茵見狀,鼻子一酸,眼淚不由自主的也往外流淌。
她捂住嘴,過來安慰女兒,「媛媛,不能全怪爸爸,爸爸是迫不得已。」
「你誤會爸爸了,爸爸喜歡媛媛,一直愛着媛媛。只是爸爸工作忙,沒有時間」
韓媛媛哽咽的倔強說:「媽媽騙人,是爸爸不喜歡媛媛!」
厲元朗急忙認錯,辯解道:「媽媽沒有騙你,爸爸的確工作忙。不過爸爸一直想着媛媛,沒有忘記媛媛,你和弟弟都一樣,都是爸爸的心肝寶貝。」
「是爸爸的錯,爸爸向你道歉。媛媛,你要記住,爸爸永遠愛你,永遠喜歡你,不論何時何地,媛媛永遠是爸爸最深愛、最喜歡的女兒,永遠」
說到此,厲元朗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情感標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