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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斂了斂衣裙,也正了正神色。
他們如此,很可能還是因為她鈴醫的身份,畢竟她沒師承過任何門派,在有名的世醫家族裏,鈴醫是一直飽受鄙視的。
阮安選擇不動聲色。
未料饒是這般,還是有個中年的醫者語氣不善的諷刺道:「都已經開了藥堂,每日坐診,就不再是江湖上的那些赤腳大夫了,還總帶着個下九流的虎撐來我們行會,絲毫都沒有敬畏心思,拉這種人入會做甚?」
聽到這話,阮安將剛持起的茶盞放在了身側的高案。
她雖然成為了侯夫人,也被朝廷封了誥命,卻從來都沒有忘本。
阮安是鈴醫出身,可卻不覺得自己應該低這些世醫一等。
她淡然一笑,看向適才那名責備她的醫者,又伸手指了指正堂中央懸着的兩副畫像,語氣微沉的問道:「我問你,那畫像上畫的兩個醫者都是誰?」
中年醫者冷笑一聲,篤定地回道:「當然是華佗和扁鵲,您老人家不會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吧。」
阮安面上未露任何怒態,語氣冷了幾分,反問他:「可你別忘了,華佗和扁鵲也都是鈴醫出身,你們藥行供奉的兩位醫者既然都是鈴醫,又為何要瞧不起我這個鈴醫?」
這話一落,在場的多數醫者都變了臉色。
是啊,那華佗和扁鵲也都是鈴醫,那人這麼問阮醫姑,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中年醫者在阮安的連聲咄問下,一時失語。
「我雖出身鄉野,但和你們一樣,做的都是救人的行當,只不過你們救的人,多是高門貴族出身,我救的人,是平民百姓、販夫走卒。同樣都是救人,哪兒還偏得分什麼貴賤?」
酒樓的一樓坐的都是些醫者。
二樓的雅間,還能留給其他客人。
蕭聞撂下竹簾,想起那中年醫者被阮安懟得啞口無言的場面,便覺好笑。
「這女醫姑還真是有趣。」
另廂,魏元進了一旁不遠的雅間。
見霍平梟憑靠在窗前,一襲考究的勁裝弁服勾勒着他頎長高大的身形,男人的樣貌固然優越英俊,氣質卻過於硬朗倨傲,冷又野,顯得整個人難以靠近。
他正盯着阮安離開的瘦弱背影看。
魏元沒想打斷他,可男人到底是武將出身,對周圍的細微變化極為敏銳。
霍平梟知道有人進來,轉身睨向魏元,淡聲問道;「打聽到蕭聞來這兒的緣由了嗎?」
魏元適才進室時,好似瞥見了他的眼角帶了些笑意。
正是在阮安說話時。
眼下夫人走遠了,侯爺眼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魏元很快回過神,回道:「敦郡王在這次疫情里給陛下獻了不少策,被朝廷派到民間的翰林醫官對他也很信服,他一直很關注醫政的事,所以來行會聽聽這些世醫在將來的打算,也算合情合理。」
「不過,夫人經營的藥圃剛開不久時,敦郡王也喬裝過翰林醫官,來過她的藥圃,跟夫人打過交道……」
這話一落,霍平梟凌厲的眉眼立即覷了起來,冷聲問道:「蕭聞即然一早就同夫人有過接觸,你怎麼沒跟本侯提過?」
魏元的額頭險些滲出冷汗。
這事還是後來阮安無意間同他提起,他才知道的。
霍平梟垂睫,掩住漆黑眼眸里的淡淡陰鷙,沉聲又問:「丞相的壽宴,蕭聞是不是也過來了?」
魏元如實回道:「是過來了,但是夫人忙着幫主母打理府務,兩個人在宴會上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話落,霍平梟見着蕭聞也離開了酒樓,面色極為陰沉難看。
魏元隨着霍平梟來到安仁坊。
剛進民巷,他就看見了蕭聞乘上馬車,準備離開這裏的身影。
平安堂下午閉堂,阮安這時應該已經回侯府了。
雖然蕭聞尋了個空,魏元的心中還是暗覺不妙。
霍平梟挺拔的身影站在他身前,他看不見他此時的神情,卻覺他周身散着的壓迫感濃重的可怕。
魏元解釋道:「夫人跟敦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