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陽當然不可能告訴銀墨,其實剛才碎了的那塊玉如意,是她之前做的假貨,只是為了給她下水找個由頭,才將這假玉如意掏出來掩人耳目的。
暮陽心裏有些亂,索性閉上眼不說話了。
腳踝處傳來溫熱的觸感,暮陽睜開眼,就見銀墨抬起她髒兮兮的腳,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雙乾淨的新鞋襪,正低着頭,認真地朝她腳上套乾淨的鞋襪。
暮陽感覺太驚悚了,這男人怎麼三番幾次和她表現得很熟的樣子?
她撤了撤腳,銀墨便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將另一隻鞋襪丟給她,語氣帶着命令。
「換上!」
「哦。」暮陽本來就討厭鞋襪濕乎乎的感覺,也不矯情,抓過鞋襪便換上了。
兩人沉默了一路。
銀墨小心翼翼開口,「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暮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銀墨,不是傳聞攝政王爺雷霆手段不近女色麼?
怎麼感覺挺自來熟不說,對暮陽的態度,也是帶着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他是在可憐她麼?
因為自己的未婚夫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了,他在可憐她。
她現在太狼狽了,就這麼回相府不太好,索性去白吃白喝一頓,養養神。
暮陽點點頭,馬車便調轉了方向,一路去了醉仙樓。
銀墨挑了間雅間,點了十幾個辣菜。
什麼麻辣兔頭,麻辣土頭片,香辣筍絲,麻辣乳鴿……
暮陽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用筷子在桌上敲着節拍。
銀墨聽出了這曲子,是他所作的思暮,他錯愕看她。
暮陽笑笑:「這曲子我聽過幾次,覺得好聽,便記下來了。」
他不動聲色勾了勾唇,眼底有光碎開。
小二和侍女端着菜走了進來,擺了整整一桌子。
暮陽快被饞哭了,先前那陣兒悲傷被短暫地壓了下去。
她吃得大快朵頤。
一邊吃一邊誇讚。
「你也愛吃辣?」
銀墨低頭,不置可否。
暮陽朝着他豎了豎大拇指,「真有眼光!」
銀墨面無表情一筷子一筷子夾在嘴裏,全程沒有再說話。
直到結束,小二拿着訂單來結賬,暮陽看着銀墨,見他面無表情端正坐着,一句話也不說。
她驚了!!!
所以,這人莫名其妙請她來這醉仙樓吃飯,自己付不起錢?
想到她及笄時銀墨送的那兩大箱廉價的糖人兒,暮陽悟了。
堂堂攝政王府,竟然是個外強中乾的空殼子!
看在這男人救了她的份兒上,暮陽肉疼地掏錢付了飯錢。
這次她離開沒有人攔着,直到暮陽離開,銀墨緊繃的身體才微微顫抖了起來,他耳垂慢慢由粉變紅,白皙的脖頸一路紅到臉上。
他不能吃辣!
安九進來的時候,見銀墨早已冷汗吟吟,他掃了這一桌子的辣菜,着急地沖南六道:
「快去天機堂請少堂主,主子舊傷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