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掃了她一眼,一挑嘴角道:「馬屁精!」,又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一把按住武寧肩膀,不由分說地摘下了武寧的帽子,道:「難怪方才看你,怎麼看怎麼彆扭!」。
武寧被他拽到了頭髮,痛得叫了一聲,捂住腦袋疑惑道:「什麼?」。
四阿哥揚了揚手中的帽子,將鑲片那一端轉到了正面,黑着臉道:「戴反了!」。
兩人出了祠堂,沿着大街向那燈會慢慢走去,街上情景正是「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的標準寫照。好些六七歲大的孩童,夾雜在人群中,舉着荷花、兔子燈籠,放聲歡笑,前後奔跑。
武寧一抬頭,見不遠處一座足足有三四層的燈山,每一層角上都裝了風鈴,風一吹,聲動如玉石相擊,清脆入耳,那風鈴排列有序,風吹過時,聲音亦有節奏,聞之如天上樂,剔透玲瓏。旁邊燈市上又有各種花燈排列整齊,不少華美花燈掛在高處,參差錯落,遊人便在其中穿梭來往,鼻中聞到的是暗香盈盈,耳中聽到的是笑語聲聲,天上圓月清輝,與人間燈火交相輝映,天上人間兩相悅。
武寧仰頭見那燈架上花燈形狀各異,有四方、六方、八角、圓珠、方勝、雙魚、葫蘆等。造型也是各有千秋:花籃燈、龍鳳燈、樹地燈、牡丹芍藥燈等,還有些上好的掛在最高出處的紗燈,以雕木、雕竹為骨架,鑲上紗絹、玻璃、牛角,繪山水、花鳥、魚蟲、人物,都是些喜慶吉祥的寓意,忍不住拍手笑道:「好呀!真好看!」,說着在原地轉了個圈,忽然見四阿哥笑吟吟地望着她。
武寧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怎麼?」,四阿哥上前一步,攏過她手,低聲道:「像這樣,開開心心的不是很好?從前你的性子總是冷冰冰的,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像過去那樣。」。
武寧低頭凝視着自己被四阿哥握住的手,半晌抬頭慢慢道:「爺就當從前那個武格格已經死了,我是一個全新的人,不就行了?」。
四阿哥低笑道:「這也可以麼?」。
武寧不服氣道:「怎麼不可以?」,又衝着四阿哥吐了吐舌頭,四阿哥笑着捏了捏她臉,笑道:「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武寧被他捏着臉,心裏卻下意識掠過一個念頭:寵溺的愛,往往讓人變成孩子。
她心下甜蜜,轉過臉輕輕挨擦着四阿哥的手掌。
他是愛我的,否則以他的性格,絕不會為了一個庶福晉,壞了規矩帶着我出府看熱鬧,她想。
他是愛我的。
天邊驟然一聲響動,轉瞬間半邊天空通紅,兩人抬眼望去,見天空紅雲彤彤,原來是放起了煙花,人們笑着向那不遠處放煙花之處奔跑而去,武寧被氣氛所感染,抬腳也想奔去,四阿哥捉住她的手,緩緩搖了搖頭,道:「事有分寸,該回府了。」。
武寧頓時像被扎了氣的皮球一般,猛地癟了下來,蔫蔫地答應了一聲:「哦……」,心裏很是掃興,不甘心地又伸長脖子向那煙火之處望了幾眼。四阿哥輕輕捏了捏她手,又將她手送到臉邊輕輕貼了貼,低聲道:「乖,聽話,爺回去疼你。」。
武寧滿面通紅抽回手,趕緊抬眼去看那幾個侍衛。
那幾人分別眼望四處,只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四阿哥牽着武寧的手慢慢往祠堂那裏等候着的馬車走去。人群向着煙火的方向奔涌而去,他們卻是逆向而行。
四阿哥展臂將武寧護在身後,防着她被撞着。好不容易走到河邊相對淨之處,左邊河堤旁是長長小道,筆直延伸,夜色中,右邊卻可見一排燈火通明的酒樓歌肆,有輕歌笛聲,曼曼而下,卻不似一般歡場浮華聲浪,別有股雅致之態,武寧抬眼望去,見那酒樓裝飾簡潔雅致,仍難掩奢華。
夜風依然,吹起四阿哥衣襟長長下擺,武寧被他牽着手,四阿哥掌心溫暖的溫度一直傳達到武寧的心裏去。武寧在背後注視着四阿哥的背影,看着他寬闊的肩膀、筆直的背、流利的腰線……
四阿哥若有所覺,忽然猛地回頭,惡作劇地剎了腳,武寧收腳不及,一頭撞在了四阿哥身上。四阿哥伸手將她壓進自己胸口,又揉了揉武寧腦袋,低聲道:「呆子!方才在看什麼?」。
武寧悶在四阿哥胸口,低低道:「我忽然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