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乃是和衣而眠,這會扯了扯衣上褶皺,便急着往外走去,口中道:「他人呢?」。
小勤子跺腳縮手地站在院子裏,帶了幾絲焦慮等着,正不安間,那屋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面推開,荷田探身道:「主子傳你問話。」。
小勤子本以為她們已經給武寧遞了話,聽了這意思方明白過來,低頭咬牙在心裏暗罵一聲,方才甩了袖子進正室。不敢抬頭直視主子,視線所及處,只見武寧披了一件雪青色披風,下擺處銀線梅花,流燦生光。
他不近前,老遠地行了禮,武寧不待他行完,便探身道:「信呢?」,幾乎恨不得伸手就讓他拿來。
小勤子硬着頭皮道:「主子,武府上只是讓人傳了個口信,說是……說是……」,講到後來,語音越發低了起來。
武寧放下香茶盞,催道:「說了什麼?你倒是說呀!」。
堂中一片死寂。
小勤子在地上磕了個頭,不敢抬面,就着俯趴的姿勢慢慢道:「請主子千萬千萬保重身體,珠棋姑娘……走了。」。
武寧盯着小勤子詫異地道:「明明說是下個月呀?下個月她家人才來接她回老家……」,話未說完,明白過來,只覺得腦袋裏轟一聲巨響。
清明在旁,見她整個人都驚得呆住了一般,張大了眼睛垂着頭死死盯住小勤子。小勤子哭喪着臉咧了咧嘴,哧溜一聲,兩道清洌洌的鼻涕掛在了唇上:「聽說是昨兒下午的事,懸樑自盡,發現的時候人都已經僵了……主子節哀!主子節哀!」。
一屋子僕婦都跪了下來。
武寧極慢地眨了一下眼,一顆大大的淚珠從她眼眶裏滾了出來,隨即兩顆、三顆……飛快地匯成了一片淚海。她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臉,又抹了一下,那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望出去卻只覺得水意一片,怎樣也看不清。
朦朧中,珠棋面如芙蓉,含笑款款走來。
「格格這場病才養好,不能吹了風,若是回了府里再病起來,可就麻煩了!」。
「奴才不嫁人,奴才跟着主子一輩子,除非主子不要奴才了。」。
「奴才往後不能服侍主子了,奴才愚鈍,不似別院主子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七竅心肝!奴才往後去了,主子千萬找個聰明的,看顧着主子,也看顧着小主子!」。
武寧咧了嘴,面容扭曲。
她無聲無息地大哭起來。
小勤子幾乎要將額頭的皮都磕破了,一味只惶然道:「主子節哀!主子節哀!」,清明也看得心驚,紅着眼輕拍着武寧的後背道:「主子不為自己着想,也千萬顧着肚子裏的小主子,可不能這樣傷心!」。
武寧哭了許久,終於站起身:「我要回武府一趟,送珠棋最後一程!」,說着已經向外走了去,她步子急了,身子微微一晃。清明唬得立即跪了下來,連拽帶抱地拖住了武寧道:「主子,您發動就在這些日子了,這時候哪能奔波呢!奴才斗膽說一句,主子便是求到貝勒爺那裏,貝勒爺也定然不會答應的啊!不如主子讓小勤子這會快去門房,再多給些銀錢,讓珠棋姐好好入葬,下地為安!」。
武寧慢慢掰開她的手,木然地道:「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用,沒護住她,如今連最後一程都送不了她,我還是人麼?」。
一屋子僕婦磕頭如搗蒜一般,跪了一地求着,頓時堂上一片嗡嗡之聲。
武寧身心俱疲地閉上眼,半晌忽然喝道:「全部給我退下!」,地上眾人見她面色,竟無一人再敢上前阻攔。
武府。
上方花廳內,丫頭婆子杵了一屋子,背面正牆上,正面都是一排高大的花梨木書櫥。武柱國徘徊在書櫥前。
白佳氏一臉惶恐,有氣無力地辯解道:「說是『拉出去配小子』,也不過是教訓教訓這丫頭,那裏就是真的呢!她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武柱國低頭細細看完手裏的信,抬手把那碗蓋往茶盞上響亮地一碰,才遞給身邊的婆子,臉色灰白地指着白佳氏,一字一頓道:「閉上你的嘴罷!」。
四阿哥從宮裏回來,一行人馬方行到府前,便見陳德諾滿臉焦慮、失魂落魄地在台階上直打轉。一見四阿哥便像有了主心骨一般
第7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