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庾開看見嵇盈抬起頭來的一剎那,他竟然看到的,是一張喜極而泣的笑臉。
那笑容,似嘲諷,似不屑,更似死裏逃生後,兩世為人的釋然。
他,笑了?
那個剛才還自怨自艾的少年,笑了?
他,瘋了嗎?
庾開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又重重地坐在了棋盤前。
嵇盈收起笑臉,臉上變得冰冷嚴肅,他死死地瞪着庾開,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輸的人,是你。」
說着,嵇盈一伸手,從棋罐之中拈出一顆白子。
霎時間,心愿瓶飛在九天之上,不斷從天空中落下簌簌的雪花,雪花將源源不斷地靈力注入嵇盈的身體。
一時間,嵇盈的指尖藍芒大勝,光耀萬里,晃得庾開睜不開眼睛。
伴隨着訇然的一聲巨響,嵇盈將最後一刻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霎時間,山頭鼓浪,井底揚塵,一團濃密的黑雲在棋盤上空氣傾斜而下。
無數條電蟒從黑雲中翻騰而出,如同無數條纏繞糾結的藤蔓一般,如同瀑布般傾斜而下。藤蔓纏繞在金龍身上,如同無數條靈蛇一般,將金龍死死纏住。
電光噼啪耀眼,伴隨着金龍的陣陣哀嚎,它嗚咽一聲,重重地摔在棋盤之上。
「怎、怎麼可能?」
庾開將一對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死死地盯着棋盤。
嵇盈的這最後一手,堪稱神之一手。
一顆白子落下,滿盤皆活。
所有的白子如同久旱逢甘露的大地,得到了雨水的滋養,他們一個個生龍活虎,憤然而起,將那些作威作福的黑子盡數斬殺。
庾開一伸手,從棋罐之中拿出一顆黑子,拈在手裏。他想要做些什麼來挽回戰局,但是,他發現,他什麼都做不了。
此局,破無可破。
想不到,一個練氣四層的修士,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將本來的殺招隱藏的這麼深。
庾開看了看嵇盈的臉,此時的嵇盈,臉上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和萎靡。他一雙墨眸之中寒光湛湛,閃爍着堅毅的光芒。
庾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原來,這個嵇盈,是故意擺出一副節節敗退的模樣,故意引自己上鈎。
平日裏,他總是自詡仙界第一棋士,到頭來,竟然連一個小輩的詭計都看不出來。
真可笑。
庾開笑着搖了搖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
「是我輸了。」
「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小友這一招,用得好啊。」
庾開看着眼前的少年,雙目含笑,微微地點了點頭。
正所謂,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聖人將動,必有愚色。身懷如此絕技,竟然還能如此卑微謙虛,此子非凡,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泫葉之後,滄浪山後繼有人啊。
老者一扶長髯,竟然不自覺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看着庾開臉上反常的表情,嵇盈奇怪地撓了撓頭。
老者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正色道:
「我活殺堂雖然是魔門,但是也講信譽,既然你贏了這一盤棋,那我便收了這陣法,放過這雨霖城滿城百姓的性命。」
說着,庾開一揮袍袖,數道金光,如同游龍一般,盤旋飛入天際。
繼而幾聲輕嘯此起彼伏,如同日光一般耀目的光芒驅散了黑色的漩渦。雨霖城的上空再次清空萬里。
「按照賭局的約定,老朽還有一個大大的機緣送給你。」
說着,庾開一身手,一把抓過嵇盈的手臂。他微微一用力,嵇盈便感覺到一隻渺小的紫色蠱蟲沖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很快,小蠱蟲便鑽入了他的經絡之中,嵇盈頓時覺得渾身精神為之一震,丹田一暖,仿佛有源源不斷地靈力流入四肢百骸,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此乃東海懸壺城青葉大師的獨家秘蠱,劫蟲蠱。青葉大師一百年煉製一道秘蠱。此蠱對小友有百利而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