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古木,生命在飛速流失着。
黑暗中,嵇盈看見姜伯仁莫眸冰冷,如同禿鷲一般,從自己的身上一掃而過。
「極品玉骨,咳咳!老朽真是好久沒有見到過極品玉骨了。」
「你一身極品玉骨,縱然是天賦異稟,驚才絕絕。但是這也恰恰你修仙路上的軟肋。」
「因為隨着玉骨品級的上升,每一次突破所需要的修為也就越高。你一身極品玉骨,若是沒有那沛然靈氣充溢經絡之中,恐怕也難以突破築基期。」
嵇盈剛剛入門,對於修仙的路程心下並不明了,他低着頭,一臉乖巧地回答道:「是,弟子知道了。」
姜伯仁抬了抬滿是褶皺的眼皮,瞥了一眼嵇盈,旋即又閉上眼睛,幽幽地說道:
「倒是謙卑。」
「這個年代修真之人,想你這種身懷大才,卻又謙虛低調的,如同便如鳳毛麟角一般。」
「弟子不敢。」嵇盈姿態愈發謙恭了。
「這麼厲害的人,按理說,穆食那頭蠢豬應該自己留下啊,怎麼發配到老朽這裏來了,難道他沒有跟你說過我們宗門的過去嗎?」
韓通搖了搖頭,說道:「弟子不知。」
姜伯仁點了點頭,說道:「也好,你既然能夠從烈焰當康手中死裏逃生,可見與我天柱峰有緣,好吧,本來一百年前,老朽便已經立下毒誓,不再收取一個徒弟,所以那些前來拜師的弟子,不是被妖獸所殺,便是被老朽勸返。今日,老朽便破例,收你為徒。」
韓通一聽,心下大喜,當即一捋道袍,便要跪在地上。
忽然,姜伯仁輕輕一揮手,便有一陣清風拖着嵇盈,又將他扶了起來。
「不必了,反正老朽還有兩年的生命,便會身死道消,到時候天柱峰也將徹底消失,到時你自己改投他門。」
「對了,你還沒有見過你的師兄師姐們吧。老朽今天就帶你見一見他們。」
說着,姜伯仁單手掐訣,一手扔出一個符籙,那符籙在空中訇然破碎,化為數百個噼啪作響的火花,一下子點燃了大殿四角的燭火。
接着幽幽的燭光,嵇盈四下一望,只見幾百個藍幽幽的鬼火,飄在空中,排列的整整齊齊,如同軍陣一般。
一陣鬼哭之聲出來,窸窸窣窣,如同萬千條毒蛇爬行一般。
嵇盈一瞬間嚇得毛骨悚然,體乳篩糠。
一陣陰風飄過,他終於看清,那些鬼火下,竟然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牌位。
姜伯仁將一個符籙扔在空中,那符籙便化作一團藍色火焰,幽幽地着涼最前面的牌位。
「喏,這個便是你的大師兄,朱鳳身,三百年錢,我於桑榆殿中,收他為徒,他天賦絕倫,短短一百年,便練到了元嬰期。十年前,在那場妖獸的圍攻之中,他被鬼王種下百鬼符籙,心臟爆裂而死。」
「喏,這個是你的大師姐,胡幻桃,二百七十年前,我於倉廩鎮中,收她如天柱峰門下。她善使三尺白綾,道法高妙,是滄浪門第一個到達元嬰期的女修。一百年前,在那場戰役之中,她被鬼王強行餵下極品艷骨丹,七竅流血而死。」
……
「喏,這個是你最小的師兄,蘇木涵,一百年前,他剛剛拜入我的門下,便在戰役中,被鬼王挑斷手筋腳筋,做成人彘,給妖獸們做了修煉的糧食。」
嵇盈緊咬嘴唇,硬是聽着姜伯仁將所有師兄師姐的死法都給他完完整整的跟他敘述了一遍。
原來,現在天柱峰下,活着的弟子,只有我一人。
一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本來滿城桃李的天柱峰,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空城。
那個鬼王是誰?為什麼他能驅動那些被青葉祖師震懾的妖獸?他又為什麼要與滄浪山為敵?
為什麼一百年前,只有天柱峰的弟子引頸受戮,而其他峰的弟子卻安然無恙?
一個個問題,如同炮彈一般,在嵇盈腦中一顆顆的炸響,炸得他耳朵嗡嗡作響。
幾盞燈油,昏燈如豆,一片陰沉。
大殿之中的空氣安靜,壓抑到了極點,幾乎能聽見細針掉落的聲音。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