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一夜的雪。
喻府院子裏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塞了滿滿的棉絮。
喻老爺還沒起床,便聽到院子裏傳來「沙沙」的掃雪聲。
方知府已在院子裏喊了起來:「如此美景,看了真是舒服,明威,你瞧,這滿眼的白,像不像死了人以後掛起的白布?」
王爺昨夜很晚才睡,天氣寒冷,本想久睡一會兒,沒想到美夢卻被方知府的聲音打斷了,於是不無生氣的抱怨:「這個方成圓,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有屁也不趕緊放了,在喻府里都住了一夜了還不走,本王都替他急的慌。」
用過早飯,喻老爺要去縣衙。
守門的兵卒卻是不依不饒,甚至,站在門口守着,喻府里連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喻老爺去衙門辦公都成了奢望。
「我堂堂知府從青城而來,喻縣令急着去辦公?沒有這樣的道理,且我聽說,懷海城被喻縣令你治理的井井有條,這一時半會的不去衙門,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喻老爺只得點頭稱是。
「那——不如喻縣令你,就陪着本官,在喻府里轉轉吧。」
喻老爺拱手道:「喻府地方狹小,不如,下官陪着知府大人去懷海城裏走走?懷海城雖小,可也有幾處能入眼的地方。」
「那倒不必了。」方知府擺擺手道:「來的時候,這懷海城的風光,本官都瞧過了,只是這喻府里的風光。本官昨兒也沒能細細瞧,既然來了,不如就走走看看。」
方知府一再堅持,喻老爺也只能陪同。
雖一直陪在方知府背後。喻老爺卻一直沒摸清楚他的心思。
雖預感着,定然出了大事,方知府才會到喻府里來,可方知府一直不說。喻老爺只能提心弔膽。
況且,喻夫人是天牢重犯,如今還在喻府里住着,若被方知府給看到了,那可是大罪過。
「還好大雪將小木屋掩蓋了七八分,且後花園蕭條,夫人又不聲不響,這事倒還能瞞的過去。」喻老爺心裏想着。
二人兜兜轉轉的,首先來到了喻府前廳。
「喻縣令。你這擺的屏風。如果本官沒有記錯。應該是烏木框架的蘇繡屏風吧?那可是金貴着呢,我知府後堂里,都沒有這樣的東西。」方知府嘖嘖稱讚。
喻縣令見方知府笑的花枝亂顫。只好彎腰拱手:「都是贗品。」
「果真都是贗品?」
喻老爺點點頭,至少。喻夫人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烏木框架的蘇繡屏風,喻老爺當初也覺得,做工精良,材料上等,本以為會花幾百兩銀子,沒曾想聽喻夫人說,不過才花了六兩銀,是仿製的,不值什麼銀兩。
方知府道:「看來,懷海城的贗品,做的真是以假亂真,莫說這屏風,就是這博古架上的唐代花碗,這厚厚的一本宋詞,都是好東西呢。」
方知府在前廳晃悠了一圈,然後坐下來喝了口茶:「喻縣令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本官說?」
喻老爺搖搖頭。
「喻縣令這張嘴,倒是結實的很。」方知府冷笑一聲。
雖前廳里燃着炭火,可聽到方知府這樣冷冷的笑聲,還是讓喻老爺後背發涼:「下官不知知府大人的意思。」
方知府只是笑着喝茶,並不接話。
自進喻府起,這個方知府,一直在笑着,這笑讓喻老爺看了,多少有些害怕。因為在這張笑臉背後,他看不懂方知府的心思。
好不容易看完了前廳,方知府又往王爺住的那一排偏房走去。
喻老爺趕緊攔在前頭:「知府大人,這一排房間,都是下人們住的,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
方知府卻饒有興致的推開喻老爺:「本官既然來了,也好瞧瞧喻府的下人們住什麼樣的地方。」
知府大人如是說,喻老爺也不好再攔着,又怕王爺被方知府發現了,只得故意吆喝了幾聲:「知府大人要過來看望大夥了,都收拾利索些。」
這聲音,連喻府門口的兵卒都能聽着。
方知府回頭道:「喻縣令這麼大嗓門,房上的雪都被你震掉了,當初萬歲爺出宮去民間,都是微服私訪,儘量做到不擾民,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知府,喻縣令你也太大張旗鼓了,這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