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聞聲抬頭,蘇暢與它對視,內心悲痛萬分,自己的八哥,一夜之間,竟然成了這般模樣?身上的毛,一根不剩?光禿禿的,是準備下鍋用麼?
他心裏憋着一股氣:「白氏,這八哥,我本來想送給你解悶的,這……如果你們不喜歡,哪怕扔了呢,怎麼…….可憐的八哥………這模樣,天冷了怎麼活的下去?」
「我…….」芙蓉語塞了。紙里終究包不尊。橫豎八哥的毛是被拔光了,蘇暢早晚要難過一回。
蘇暢憂傷的將八哥拿過來放在手心裏,八哥沒了毛,看着又猥瑣又可憐。
蘇暢剛才太着急,聲音也有些大,回過神來,又覺得對不住芙蓉:「我知道,一定不是你乾的。」
「沒事。」
蘇暢痛心疾首:「我有預感,肯定是你弟弟乾的。」
「是。「
「剛才我竟然還替他求情…….「蘇暢恨恨的帶着光禿禿的八哥走了。
葫蘆見蘇暢走,這才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芙蓉會原諒他,沒想到,芙蓉卻還是堅持着,要罰站三天。
這日,春娘燉了參湯端給芙蓉。本是補身的,湯汁看着清透,聞着香甜,芙蓉肚裏咕嚕一下,卻是喝不進去,為免春娘擔心,她只好把參湯端回屋裏。
屋裏壓了一封信,芙蓉剛寫了一半。
最近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曾暗暗想着,難道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可又不敢對別人說,只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她想給喻老爺寫一封信,給他問安。
又想給楊波寫一封信,蒙他們家照應,自己家才有如今的日子,得知恩圖報。
可是提筆寫信,又總覺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漸漸竟擱淺。
她推開窗子,葫蘆的背影映在眼前。
葫蘆偷懶,彎腰撅屁股坐在廊下木欄杆上。
「站直了。」芙蓉呵斥一句。
葫蘆趕緊站直。
一直這麼站着,他的小腿都有些腫了。
春娘端了些櫻桃進來,見芙蓉沒有喝參湯,便催促:「是娘做的湯不好嗎?娘廚藝不精,你好歹也喝一點,不然身體怎麼受的了?」
芙蓉勉強喝了一口,又想嘔吐,使勁壓住。
春娘到底還是要為葫蘆求情:「芙蓉。娘瞧着。也怪熱的。不如,讓葫蘆進屋算了,一直站着,怕他受不了。他已經知道錯了。」
「春娘。葫蘆他把蘇公子家八哥的毛拔的一乾二淨,那八哥,平時跟着蘇公子,蘇老爺都愛若珍寶,葫蘆太沒輕沒重了。」
「可是他都知道錯了,你就饒了他吧。」
葫蘆扭過頭來,一雙眼睛狡黠的盯着芙蓉。他本以為,芙蓉會賣春娘幾分面子,會饒了他。沒想到芙蓉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說好了要讓他站夠三天,一天也不能少。」
葫蘆頓時如蔫吧的蘿蔔,沒了精神。
春娘嘆氣,去中堂燒香拜佛。
細膩的陽光透過窗子鑽進屋裏來。
桌上鋪了一層耀眼的光。
芙蓉伏在桌上寫信。時不時的,抬眼看看葫蘆,又低頭沉思:「葫蘆,你也不要怪大姐心狠。」芙蓉自顧自嘆了口氣:「大姐也是沒有辦法,如今大姐的身子越來越弱,所謂懷胎十月,必然生產,雖我知道,肚子裏並不是胎氣,可如今也有十來個月了,以前還不甚明顯,現在越來越覺得,腹中漲的難受,時不時的,還要暈倒,飯也吃不下去了,萬一大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這樣調皮不懂事,不知分寸,早晚是要吃虧的,大姐是恨鐵不成鋼,哪裏是真想罰你?」
芙蓉心裏有千般話想跟葫蘆說,可看着葫蘆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又說不出來,只是在心裏默默的念叨:「葫蘆,你如今快跟大姐一樣高了,也應該學着懂事了。」
葫蘆雖站腫了腿,可卻像沒事人一樣,時不時對着飛舞的蝴蝶嘟嘴,然後又對着落在欄杆上的蜻蜓擠眼睛。
芙蓉的信終於寫好了。一封給喻府,一封給楊波。
不過是說型氣的話,順便給各人問安,然後說自己身子不便,所以不能回懷海城去,不然,倒希望能去懷海城走一走,也不知道如今的懷海城變成什麼樣子了。
折好信,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