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銀子,便敲着碗道:「你們公子都願意給銀子了,你一個書童倒推三阻四的,真是一點仁慈之心也沒有。」
七公子見那叫花子實在可憐,便欲將摺扇給他:「不然,你收下這摺扇吧,我瞧着,你臉上…….還是趕緊去瞧病要緊。」
這摺扇,實在是貴重物件,平時七公子都隨身帶着,若論市價,少說能抵百兩銀,書童極為緊張,站起身攔着,沒想到那叫花子卻先嫌棄了:「先前我還以為是你家書童不想施捨銀子,如今看來,是你這當主子的不想給銀子吧?這破摺扇能值幾個錢?且我叫花子又窮困又潦倒,吃的喝的全無,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爛爛,天冷了,我這身裝扮就夠涼快了,怎麼,你還要送我把扇子扇扇?」那叫花子無賴之氣盡顯,見七公子衣着倒也華貴,便有意用手摸他的袍子:「看你也像是大家公子,怎麼…….」
「胡鬧,還不快走,這裏又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楊波走了出來,算是解了七公子的困頓。
這叫花子他認得,不過是一個好吃懶做的漢子,平時多在廄里走動,有手有腳,卻不願做活,生生敗了家業。
叫花子罵罵咧咧的去了。
七公子與楊波坐着說話,冷風灌入酒樓,楊波起身把糊着白紙的窗子關住,一面呵了呵手道:「今年的天,倒冷的早些,這幾天起床,都有寒意,這風,也冷的不像樣子。」
七公子喝了一杯暖茶壓驚,想着剛才叫花子的嘴臉,他握着扇子怔怔的。
「你不必為那叫花子的話傷懷。」楊波勸他:「那叫花子,鮮少有人理他,隔壁有位掌柜的,念他可憐,給過他半兩銀子,他便天天去要,或是有一天沒給,他便坐在人家門口罵,後來,大夥都不理他了。你是外鄉人,怕是不知道罷了。以後見了這樣的人,要躲着走。」
七公子不言語。
酒樓帳房拖着算盤前來,一面將一張寫好的紙攤在七公子面前:「七公子,這不,這月的房錢飯費小的已經算好了,你看看這數對不對,這也月底了,我們酒樓要盤帳,還請七公子把帳給結了。」
以往的房錢飯費,七公子都會讓書童提前給了,如今銀子緊缺,他手頭緊,面對着帳房先生拿來的單子,不禁有些為難。楊波對他一向照顧,自打入住酒樓,一直對他不錯,而且,這酒樓里其它舉子,也知道七公子他是大家公子出身,他自然不想被別人瞧不起,於是便故意思忖似的道:「這單子…….容我喝過茶再看,回頭,讓書童拿銀子給你們。」
書童看到紙上的數目,再想想那早已不見蹤影的錢袋,不禁咧嘴哭道:「哎呀,我們沒有銀…….」
七公子忙捂着他的嘴,一時間也無法再喝茶,只說困了想上樓休息,扯了書童便走。
帳房見他落了單子,想跟着上樓去,楊波卻按住了他。
房間裏。
七公子坐在窗下,透過支起的窗子,聞着外頭大街上的風,還有行人身上的味道,他拿起毛筆,攤開紙,在雪白的紙上畫了一雙眼睛。
書童只管倚着門嗚嗚咽咽的。
「再哭,把你賣了。」七公子開玩笑似的。
書童頓時憋住,只是肚子一鼓一鼓的:「公子,如今酒樓帳房催帳來了,咱們又沒有銀子,可怎麼辦才好呢。到時候掌柜的知道咱們沒有銀子,還不把咱們丟到大街上去,你看這大街人來人往的,我可不想被扔在街頭,讓他們像看猴一樣的看我,再有,咱們被扔出去,沒吃沒喝,怎麼度日呢,天也冷了,在外睡幾宿,會被凍死的。」
書童惆悵不已,七公子卻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他拿着毛筆給紙上又畫了幾下,漸漸的,紙上映出一個人臉的輪廓,剛毅,年輕,眼神深情,七公子默然笑了:「如今不是沒有被趕出去嗎?看把你愁的,你倒是杞人憂天,被趕出去的時候再想辦法都不遲。」
書童踮腳往紙上看,見那紙上已有一個人的模樣,便無奈的嘆氣:「公子,這個時候了,你不想着怎麼跟楊掌柜周旋,竟然,還有心思想田相公,田相公可救不了咱們的境遇,我早打聽過田相公的月例銀子了,他在朝陽門當值一年,掙的銀子,還不夠咱們半個月的開銷呢。咱們若是被扔在外頭,田相公可是指望不上的。」
「我早知道田相公是指望不上的,他可是比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