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一個人做針線,勢單力薄,雖白天手上沒閒着,晚上又帶回家點燈熬夜的做,一條素紗裙也夠忙上一兩天的,倒是熊掌柜鋪子裏的吳嬸子,忙完了成衣店的活計,隔三岔五的來嘮個閒話,或是幫着裁剪裁剪布匹,或是幫着縫一下邊角,這樣一來,劉府二姨太要的幾件衣裳,才算是趕了出來。
芙蓉倒怕熊掌柜的又要說閒話,吳嬸子卻一臉從容,一邊穿針引線,一邊坐着說笑:「你又不是不知道,熊掌柜的兒子,熊虎,如今雖說才十來歲,但處處跟熊掌柜的對着幹,這些天熊掌柜的生意也不怎麼好,如今倒也對鋪子不上心了,一天到晚的不是去飯莊子,就是去賭局,熊虎以前天天還在家吃飯,現在,天天給他幾文錢去外面買着吃。說什麼,反正這孩子以後也靠不住,倒不如自己該享受時就享受。這可真是敗家呢。」
芙蓉笑說:「這個我倒相信。」
吳嬸子穿好了線,用手在線尾處打了個結兒,抬頭問道:「你相信?」
「這條街上有誰不知道他如今敗家呢?倒跟他自己的親兒子結下樑子了。」
「說的也是。」吳嬸子搖了搖頭,抬頭看了看芙蓉衣坊正對面的蠟燭鋪子,蠟燭鋪子裏的掌柜照舊坐在門檻上,對着南來北往的行人吆喝着,只是天氣越來越熱了,一大早忙碌一會兒,開了鋪子門,手上稍做點活計,身上便發了汗,集市上的人有的戴着遮陽的草帽,有的敞開着衣服襟子,各忙各的去了,掌柜吆喝的口渴,也沒一份生意上門,於是自己回鋪子裏沏了壺鐵觀音,直接拉了把椅子出來,坐着眯眼喝了起來。
劉府二姨太坐了轎子過來,因轎子外面是一層子綢緞布蒙的,倒熱的厲害,一進鋪子,二姨太邵氏就拿出手帕子抹汗,李珍珠趕緊給她搬了座,另外上了杯茶,二姨太瞧了衣裳,心下歡喜,一心想着回去試穿,加上劉府房間裏陰涼,又有丫鬟搖扇子,打蚊子,所以倒是趕着回府去,芙蓉給衣服打了包裹,拿過算盤來撥拉了一下,算出一共二兩一十五文錢,於是笑笑說:「太太,得您照顧,一共二兩一十五文錢,這樣吧,零頭就算了,以後您常來,衣服要是哪裏不合適,我隨時能給您改。」這二兩一十五文錢的衣裳,成本,衣料,租鋪子折算,加在一起,一共是一兩二,這幾件衣裳下來,倒也有接近一兩的利錢,雖熬了幾個夜,眼睛通紅通紅的,倒也值了。
二姨太讓小丫鬟接着包裹,看着芙蓉梳着一個簡單的流水髮髻,上面斜插着一朵初開的小白花,花蕊泛黃,清清爽爽,越看越喜歡,便拿了二兩並一百文錢出來,放到柜上道:「劉府上又不在意這一星一點的銀子,倒是你們鋪子,小本生意,以後常做常新才好呢。」
芙蓉欲把多的銅錢送出來,二姨太卻已走遠了,小丫鬟在背後跟着,一路小跑隨着轎子去了,對面蠟燭鋪子的老闆見芙蓉生意好,便叫了她過去,搬了椅子給她坐着一塊喝茶,一杯茶沒喝完,便見劉天心又賊眉鼠眼的在芙蓉衣坊門口探頭看,芙蓉喊了一聲:「劉天心,你又要弄什麼么蛾子?」
劉天心聽到背後有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尷尬一笑:「我說芙蓉掌柜,你故意在那偷看我呢?」
芙蓉聽了這話差點噴出一口茶來,大白天的,我沒事偷看你?走回自己的鋪子裏,拿起一件做好的衣服折了起來,只當他不存在。李珍珠見劉天心站在外面,太陽也漸漸的大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按她的意思,肯定不是給他泡茶,就是給他搬椅子,就是讓她捶腳,也是願意的,芙蓉給李珍珠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鋪子裏面把布匹碼一碼,然後把劉天心叫到跟前:「你又意欲何為啊?公子?」
「我娘剛才不是來取衣裳的嗎?我跟着來看看。」劉天心說着,踮起腳往裏面瞧。
芙蓉心想,這劉天心撒個謊也撒不好,明明二姨太剛走,裏面的李珍珠,橫看豎看也不像二姨太啊?便沒理他,抬頭見兩個衙役打扮的人,身上穿着土紅的馬甲,腰間配着一柄彎刀,頭上帶着方角的黑色官帽,氣勢洶洶的往對面的蠟燭鋪子去了,劉天心見芙蓉盯着自己背後看,就伸出手來,在芙蓉面前晃了晃,芙蓉不動,又晃了晃,芙蓉還不動,自己便也回頭一看,正見着兩個官差抽刀對着那掌柜的,嚇的劉天心一個趔趄,差點跳了起來。
「掌柜的,讓交的一兩稅,你這可欠了
第五十章 兩個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