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嬸子家住的近了,說話也方便不少。哪家的田種的好,哪裏的菜賣的便宜,王嬸子都一清二楚,時常的,也能聽王嬸子說起楊波小的時候那些事,比如,她剛生下楊波那會,楊康正是能吃飯,長身體的時候,家裏多了一張嘴,又窮的揭不開鍋,沒辦法,養到三四歲,只能忍着淚,把楊波送給鎮上一戶沒孩子的人家,那家雖不是富戶,可總不愁吃飯的,把孩子送給他們,也是想給孩子求條活路,沒想到,剛送去一天,楊波就趁着他們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回來了,雖是一個鎮上,也離一里多地呢,後來人家又接走了楊波,他就又偷跑回來,也不說話,一個小孩整天的來來回回,有一天,在半道上睡着了,竟被一個老婆子撿了去,還好他說的清家在哪,爹娘叫啥,不然,就丟了,王嬸子覺得心酸,見這小兒子也不挑剔,並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叫着吃魚吃肉,白面饃饃,給他吃咸蘿蔔乾他也願意。於是跟楊老爺子商量,以後就是餓死,也不把楊波送人了。
果然,他漸漸長大了,總是默默的,就把活幹了,跟他那個好吃懶做的大哥,一點兒也不像,芙蓉也瞧出來了,這些天,沒在大槐樹下擺攤子,楊波空閒的時候,就會幫着楊老爺子去後山上放羊,回家的時候,還給兔子捎一筐子青草,夏天熱,人也曬黑了。有時候在後山摘了野果子,小桑葚,楊波就裝在衣兜里,給葫蘆帶回來,葫蘆開始不敢吃,怕把嘴吃黑了,後來偷偷嘗了嘗,這小桑葚又甜又香,就大着膽子一口氣都給嚼了。從那後兩天,他的口水都成了黑紫的。跟中了千年老妖的毒一樣。
王嬸子家雖然也不常大魚大肉,但她一把年紀,做了大半輩子的飯,比如撈麵條,又筋道又爽口,擀出來的麵條又韌又長。而蒸出來的饅頭,用手一按,又軟又彈,咬一口,全是甜甜的麥香,有時候,她還會把蘋果削了皮,給鍋里添點水,把蘋果片成一塊一塊的扔進去,燒開了水淋點麵糊,就是一鍋清香的蘋果稀飯,葫蘆喜歡的很,每到這個時候,就端着自己的碗跑到她家院裏,蹲在鍋邊等着開飯,到後來,也不端自己的碗了,去王嬸子家吃完了,抹抹嘴,就回來。
吃的次數多了,楊老爺子就不高興,每到飯點,他就得先插上大門,有時楊波在家,就會放葫蘆進去,有時楊波沒在家,葫蘆就趴在人家門口等一會兒,等不着,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葫蘆,以後你別天天去蹭人家的飯,人家也不富裕,白面都是銅錢換的呢。幾歲了,天天趴門檻,不好。」芙蓉怕他聽不明白,就交待他:「以後跟我,還有你茶茶姐一起吃飯。」
「可是你做的飯……不好吃。」葫蘆撇撇嘴,又小心的提溜提溜轉着眼珠說:「你做的飯……好吃。」這個謊扯的,葫蘆跟吃了個蒼蠅似的,芙蓉聽了,也跟吃了個蒼蠅似的,她做菜的水平,也就是能折騰,能熟,能管飽,發揮正常的時候,能做個溜肥腸,生煎素菜,發揮不太正常的時候,茄子炒土豆,番茄炒紅薯,這些黑暗料理,也是得心應手。至於色香味上的享受,那就算了。這境界太高,扶着梯子也夠不着。
前些天買回來的六隻小雞仔,身上都長出了硬硬的膀子,沒法用筐子盛了,就圍在梧桐樹底下,讓它們跑着覓食,以前一天吃一盆子麩皮拌菜葉,現在一天,至少能吃兩小盆,家裏的麩皮也不多了,又沒有田,若是買麩皮餵雞,就太划算了。
原先以為買的六隻全是下蛋的母雞,後來發現,竟有兩隻長了雞冠,紅紅的,每天天不亮就扯着嗓子嚎叫,原先家裏就有打鳴的公雞了,這兩隻養着也費糧食,芙蓉就提着刀,捉住了,打算給葫蘆,茶茶打打牙祭。
葫蘆一見芙蓉提刀,嚇的扭身就跑:「姐……你說不能玩刀……你……」見芙蓉是準備殺雞的,才又跑回來,蹲在一旁準備看熱鬧。
芙蓉本沒殺過雞,把雞提在手裏,心裏也砰砰直跳,更不知道從哪下刀。
「姐,你這樣殺雞,會殺到你自己嗎?雞會疼嗎?能殺死嗎?殺死了今兒就燉麼?咱家老四好幾天沒吃骨頭拉……」葫蘆跟唐僧似的不住念叨,念的芙蓉都凌亂了:「葫蘆,這沒你的事,你帶老四玩去。」
「我不玩,一會兒還等着喝湯咧。」
「那你就老這實呆着,哪來那麼多……廢……話。」芙蓉道
葫蘆本來還有一肚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