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在鎮上買了個青皮的大西瓜,打了盆芙蓉家井裏的涼水泡了起來,芙蓉趕在下雨前,把院裏的豆角,番茄摘了一茬,自己家吃不完,用小筐子端着,給王嬸子送了些。
這場雨把地淋了個透,鎮上的人都出不得家門,只坐在自己家屋裏擇菜說話,傍晚時候,天邊出現一層紅雲,風從樹梢子上嘩拉拉的吹過,還帶着一股子涼意,看這天,怕是要晴起來了,還好只下了一天雨,不然,田裏怕又要積水。剛長出的莊稼又要泡在水窪里了。
種玉米的時候,下些雨地上濕,土地鬆軟,好播種,玉米出芽後,長出苗子來,偶爾下場雨只當澆水,如果雨水太多,苗子就澇了,長的又黃又短,影響結棒子,如果到了有收成的時候,還下大雨,那田裏無法下腳,玉米棒子都會發霉,就像有些山區種水稻,不管是插秧,還是水稻生長,都離不開水,若天乾旱,那水稻多半要打饑荒,所以種了一輩子莊稼的人,都知道看天算收成,白天剛下的雨,弄的石米鎮人有些惆悵,直到看見天邊那層紅雲,心裏才放鬆一些。
王嬸子擇了半竹籃的豆角,洗淨了拌上些白面,給鍋里舖上一層細布,然後把拌了白面的豆角倒在上面,水開了再蒸三四分鐘,就出鍋倒在盆子裏,搗些咸蒜汁澆上去,再淋上一層香油,聞着又香又辣,很是下飯,夏天的青菜,果子多,各家各戶便想着法兒弄吃的。
芙蓉把剩下的一點豆角在鍋里煮了一遍,去了水,在院裏綁上一條細繩,把豆角一根根的晾在繩上,等太陽出來,把水分曬乾,這豆角就成了棕黑色,收起來放好,等到冬天下雪的時候拿出來,泡一泡水,就又能吃了,不管是做麵條還是炒菜,都是好食材,俗話說,靠山只山,靠水吃水,石米鎮雖挨着牧羊河,但田地並不肥沃,所以冬天的青葉菜賣的就貴些,尋常的人家,吃的也都是一些耐放的菜,諸如土豆,胡蘿蔔,大白菜,把豆角晾起來冬天吃,雖不是稀罕物件,到底能省下幾頓菜錢。
剛綁完,楊波就進來了,見那一繩的豆角在冒着香氣,就笑芙蓉:「你們那個地方,也晾曬豆角?」他嘴裏的你們那個地方,指的是芙蓉重生前,芙蓉重生前,當然沒有做過這個,別說沒有地方種豆角,就是種了,又是收拾,又是晾曬的,成本比買冬季的菜還要高。只好告訴他說:「碗裏吃什麼東西,放什麼調料,什麼菜應該怎麼做,都是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就像咱們吃魚,卻沒有人吃蜻蜓一樣,以前肯定也有人吃過蜻蜓,不好吃,所以以後的人呀,就不吃了,這豆角,要說晾曬,啥時候都能晾曬的,不過我們那地方,冬天夏天菜價都差不多,所以不常弄這個,我這也是入鄉隨俗,見別人弄,所以才學的,不過做的慢些,你看,弄了這半天,害的我晚上的飯還沒做,葫蘆的肚子都要咕咕叫了。」
「我就是來叫你們的呢,我娘今兒晚上做了蒸豆角,貼蔥花餅子,還有豬肉燉粉條子,還熬了一鍋玉米絲粥,我還買了一個大西瓜沒切,走,上我家吃去。」楊波說。
「我們拖大帶小的,不好吧。」芙蓉搓着手說。
「好哎,好哎,有大西瓜吃咧,姐,你都好多天沒買大西瓜了。」葫蘆說着,就衝到了院子裏,腳上還穿着上回王嬸子給他納的千層底,芙蓉攔住他,給他找了雙舊鞋換上,院裏濕,這千層底是一層一層的棉布做的,容易吸水,不容易干,曬不好就要發霉,還是愛惜點好。
芙蓉到王嬸子家時,王嬸子已經把飯菜都端上桌了,蒸的豆角油綠油綠的,玉米絲粥金黃金黃,那一盆子豬肉燉粉條子,肉切成大塊,粉條子又粗又滑,老遠都能聞着香氣,急的小狗老四圍着桌子腿直轉悠。
葫蘆早等不及了,拿了個小碗,就用筷子往碗裏夾粉條子,他的手小,粉條子又滑爽,到底是夾不住的,粉條子「哧溜」掉在了地上,葫蘆想跳下凳子去撿,粉條子卻被老四三下兩下舔着吃了。急的葫蘆直皺眉頭。
楊老爺子夾了一根粉條子,葫蘆以為是餵他的,趕緊張大了嘴,沒想到楊老爺子卻把粉條子送到了他自己的嘴裏,細嚼慢咽起來,葫蘆急的抓耳撓腮,嘴張了半天,也只好閉上。楊老爺子卻笑了:「這葫蘆,咋說也比去年大了一歲,本事沒長啊,還是連根粉條子也降不住。」
「你多大咧,葫蘆才多大。怕過兩年,就能夾好了,我這回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