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也沒聽他爹到底嘮叨了啥,轉身就往芙蓉家奔,王嬸子擇洗着蘑菇,在那絮絮叨叨起來:「這孩子,跑這麼快,剛回來,也不歇一會兒。」
楊老爺子拍拍鞋子上的灰說:「他正覺得媳呢,可不是得跑快點,跑慢了,還怕這蘑菇飛了。」
王嬸子聽不慣楊老爺子說話帶諷刺的味兒,便不理他,端起擇洗好的蘑菇,就做飯去了。
楊老爺子一看要做飯,生怕王嬸子會讓他燒火,趕緊提上鞋子,奔大門口找人嘮閒嗑去了。
西屋門口的小柴禾還在燒着,因為玉米芯粉發酵,一股子草的味道,楊波奔過去一瞧,菜籃子裏的玉米芯粉,雖還是灰黑的,但外面覆蓋了一層白膜,透過菜籃子上面的秸稈,一朵朵的蘑菇正探着頭,正在長大的蘑菇散發出香甜的氣味,像是芝麻炒着少許的紅糖,葫蘆跳着腳站在楊波身邊,拉着楊波的衣袖說:「我姐長出……蘑菇了。」
「不是你姐長出蘑菇了,是你姐種出蘑菇了。」楊波笑着糾正他。
葫蘆到底也分不清,這蘑菇跟她姐的關係,見菜籃子裏白白的一層,就用小手去摳,摳下來一塊放在手心裏,對楊波說:「看,長毛了。」
饅頭蒸好後放在筐子裏,過不幾天,就會變餿,上面長出白白的一層毛,在葫蘆看來,這蘑菇上面的毛,跟饅頭上面的毛,沒有什麼區別。
芙蓉看到了這一切,急忙奔了過來,楊波趕緊把葫蘆手裏摳掉的玉米芯粉放回原處,偷偷告訴他說:「你姐來了……」
「我才不怕我姐。」葫蘆奶聲奶氣的,正想跟楊波說,她姐還在收拾碗筷。一扭頭,看見了芙蓉,嚇的縮着脖子說:「我姐……真來了。」
楊波本以為,一場辯驟雨又要來了,葫蘆這回,又少不了吃幾個腦瓜崩。這腦瓜崩,聽名字就知道,有多厲害,這算是芙蓉最近發明出來的一種利器,一旦葫蘆不聽話。就拿手指在他頭上敲一下,當然了,芙蓉敲時。都是輕輕的,只是嚇嚇葫蘆而已,真要把腦袋敲崩了,芙蓉得先哭死。
沒想到,芙蓉不但沒給葫蘆吃腦瓜崩。還異常溫柔的摸着葫蘆的頭說:「這傻孩子,那不是毛毛,是菌種長大了,以後啊,這些白的,都會變成蘑菇的。如果把這白白的一層摳掉了,以後咱就沒有蘑菇吃了,知道嗎?」
葫蘆簡直是感激涕零。這回自己姐姐倒還知道憐香惜玉,於是又扮可愛狀摟着芙蓉的腿:「說姐,我知道拉。」
葫蘆本來是個男孩子,走起道來,雖然不快。但也風生水起,猛的見他朝自己擠眼睛。一雙眼睛還忽閃忽閃的,簡直跟一小姑娘似的,芙蓉趕緊扭過頭去:「知道就好,不用猛擠你那眼睛。」
葫蘆又用力的擠了兩下眼睛問:「為啥不能猛擠眼睛?為啥?」
「因為,再擠下去,要是把眼睛擠瞎了,以後你就只能扶着牆走路,就連上茅廁,也找不着地方了。」芙蓉嚇他。
葫蘆頓時安生了下來。
楊波問她:「以後這蘑菇怎麼辦呢?好像菜籃子上,少說也有二三十斤的蘑菇,按一斤五十文算,那也一兩多銀子的。」
這個時候,牛肉也才五十多文一斤,這些蘑菇,簡直就是一大扇的牛肉了。
「能怎麼辦呢,吃不完,只能去賣。當然了,這是好事,至少能換點家用。」芙蓉說。
蘑菇長出來後,一淋上水,長勢就跟秋後的玉米杆一樣,唰唰唰的就竄了起來,過不了兩天,便能掰下來了,若任由它長下去,不出三天,就會變老,發黃,雖然個頭大,但吃起來發虛,就像嚼着泡漲了的豆皮一樣,蘑菇味都沒有了。
過了八月十五,又有一層新的小蘑菇從菜籃子的各個角落鑽了出來,芙蓉就將老一茬兒的蘑菇掰了下來,滿滿的裝了一大籃子。
楊波要去縣裏,正好來芙蓉家看看,見這一大籃子的蘑菇,長勢喜人,柄厚肉實,捏了捏,乾的很,便問芙蓉:「縣裏的蘑菇,捏一下,出不少水呢,怎麼你這蘑菇這麼幹?捏着還有彈性?」
芙蓉便告訴他,捏着會有水的蘑菇,這是小販在賣之前,浸了水的。
做的比較高明的手法,就是在掰下蘑菇的前一晚,先燒一鍋溫水,然後把掰下來的蘑菇放在溫水裏,使勁的泡幾個小時,然後撈出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