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花耍起流氓,那可真是祖傳的,想着芙蓉拿她沒法子,站起來把供奉財神爺的蘋果拿在手裏,用衣袖子裹着擦了擦,放嘴裏一邊嚼一邊又坐回到椅子上,這一盤子蘋果本就被對面掌柜的幾個孩子拿的剩一個了,沒想到這一個也逃不過噩運,竟然被何秀花抄了底。
對何秀花說幾次,要關門了,何秀花都說:「只有做了衣裳,才走,不然,就是等天黑了點燈了,都不走。」如果這時候鋪子裏有條狗的話,芙蓉急切想做的,就是關起門來放狗了。
李珍珠碼完衣裳從櫃後站了起來,芙蓉想起上回葫蘆掉河裏都是她救的,是出了名的力氣大,於是沖李珍珠使了使眼色,李珍珠早就看何秀花不順眼,出了櫃枱站何秀花面前問:「走不走?」
「不走。」
李珍珠才沒功夫跟何秀花廢話,彎下身子抱起何秀花坐的椅子,連人帶椅子給搬到了鋪子外的大街上,然後拍了拍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不走就抱你出來。」
何秀花哪見過這陣勢,就連當年嫁給楊康時,坐着轎子來,下轎子時天下大雨,新娘子的腳不能沾泥,本指望讓楊康抱着進屋裏拜堂,沒曾想楊康試了三回,都沒抱起來,最後一次終於抱起來了,剛進院子,竟直接把何秀花給掉在了泥水裏,弄的一身衣裳濕透,為了不錯過吉時,何秀花也顧不得那麼些規矩了,自己高一腳低一腳的提着裙角就進了屋,可如今,竟然青天白日的,被李珍珠給抱了出來,而且是帶着椅子,這惹得不少去收麥子的莊稼戶站着看,直夸李珍珠力氣大,何秀花又羞又氣,劈頭蓋臉就說了李珍珠一頓:「你想漢子想急了?連我都抱?抱到街上又怎麼樣,反正我不走,就坐你們鋪子門口。」
臉皮這東西,沒有最厚,只有更厚,今天芙蓉算是長見識了,李珍珠做了小半輩子的丫鬟,什麼風雨雷電,三隻眼的蛤蟆沒見過,區區一個何秀花,哪裏是她的對手,聽何秀花說坐鋪子門口不走,便低下身問她:「要不要我連椅子帶人的,把你抱回你家去?」
「你……你白麵餅子吃多了吧。」何秀花氣的捂着肚子,芙蓉心想,這哪個天使大姐替我們出了這口氣,弄何秀花走呢,就是沒有天使大姐,楊家來個人,或是楊老爺子,或是王嬸子,或是楊波,把何秀花領走也行呀,事實證明了,很多人都跑的比曹操快,有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可自己這還沒說楊康呢,楊康就來了。
楊康這些天,又胖了些,從小讓他拎着瓶子去打醋,回來的路上,他都能先喝半瓶,到家後王嬸子問起,他就會說摔倒了,醋灑了些。如今何秀花天天換着口味找吃的,比如讓他去稱些滷肉,他回來時就會先找個樹蔭坐下打開紙包用手捏一些吃,吃過了又包起來,回到家若何秀花問為什麼少了,他就會說掌柜的看來不是個老實人,給的稱不夠。這樣的脾性,見了別人撿的牛糞蛋都想湊上去聞一聞是什麼味的,哪裏有吃不胖的理。看他走起路來小腹圓滾,芙蓉便喊道:「楊康,你是來領你媳婦的麼?」
楊康本是看何秀花不在家,自己拿了幾十文錢出來找蒜汁涼粉吃的,沒想到卻見自己媳婦坐在大路牙子上,只得訕訕一笑,走到何秀花身邊說道:「我都找你半天了,跑這來了,也不說一聲。害的爹娘擔心你。」
「她們倆欺負我。」何秀花指指芙蓉,又指指李珍珠。楊康卻不相信,在自己家裏,從來都是何秀花欺負人,比如半夜罰自己跪床頭,哪有別人欺負她的呢?就是別人真欺負了她,自己這身段,也只能趕緊跑,哪有幫她報仇的理,只是聽她這樣說了,只得裝出生氣的樣子沖李珍珠道:「你憑什麼欺負我媳婦啊?」
李珍珠哪裏容他放肆,一伸胳膊,就推了他一個趔趄:「我還欺負你呢。」
楊康坐在地上許久起不來,何秀花便又氣鼓鼓的道:「讓你別吃那麼胖,你看看,現在我大着肚子,你也大着肚子,哪裏還分的清,咱倆倒底是誰懷了孕哪。」說着,從椅子上站起來,芙蓉還以為她要去扶楊康一把,難道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靈驗了,沒曾想何秀花站起來就沖楊康的屁股來了一腳:「丟人……現眼,趕緊……回家。」
何秀花這一腳踢的不要緊,把自己腰裏揣的二兩銀子給抖了出來,楊康一看,趕緊拾在手裏,頭點的跟定了表的鬧鐘一樣:「哦……我說爹怎麼在家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