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提着草藥,正想着家裏那藥罐子上回熬過藥後放哪裏了,猛的見葫蘆正騎坐在大門口,一不哭,二不鬧,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他們都沒我的長……他們都沒我的長…..嘿嘿。」
芙蓉走到他跟前,拿手在他面前晃晃,沒反應,又喊了他兩聲,葫蘆也只抬抬頭,理也不理她,這倒稀奇,難道是去給茶茶看病沒帶他,他生氣了?不對啊,平時葫蘆生氣不都是兩分鐘就好了嗎?事情反常,非奸即盜,這麼自言自語的,差一點讓芙蓉覺得這個弟弟是要精神分裂了,還是茶茶眼尖,嚇的往後蹦出老遠:「姐,快跑……啊……」
茶茶一喊,把芙蓉也嚇了一跳,回頭望望茶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哪着火了嗎?」
「葫蘆他抱着,抱着……啊……」茶茶嚇的話也說不利索了,芙蓉才明白了,哦,原來葫蘆是懷裏抱着條蚯蚓,在跟蚯蚓說話呢,這普天之下跟蚯蚓交流,得需要哪國的外語啊,葫蘆這也太讓人刮目相看了,想想蚯蚓那模樣,芙蓉也不敢強來,就踩着門檻子道:「葫蘆,把蚯蚓扔了,回家洗手。」
「我才不扔,我的蚯蚓最長,我明天要跟他們比,他們挖的都沒我的長。我在大門口拾的。」葫蘆撇着小嘴,摟緊了懷,要是他懷裏放着個炸彈,芙蓉也敢上前去奪出來,可要芙蓉去摸蚯蚓,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葫蘆,它會咬你的,快扔了它。」雖然芙蓉也不懂蚯蚓會不會咬人,大概是不會的吧,但為了騙葫蘆扔了它,還是這樣嚇了他一回。
葫蘆卻半信半疑,從懷裏揪出一條長長的東西,一隻手提着在芙蓉面前晃:「它才不咬人,你騙我的。」
這一下可真嚇的芙蓉差點背過氣去,兩隻手捂着頭,咧着嘴「啊啊」大叫着往後蹦了老遠才停住,原來葫蘆手裏提着的,青色花紋,圓滾滾的身子,又滑又長,哪裏是蚯蚓,分明是蚯蚓他爺爺,蛇啊。怪不得葫蘆說它長,要跟小朋友們去比,原來他是不認得蛇,以為那是蚯蚓。還高興的跟過年似的,以為自己弄到了一條大蚯蚓。
見蛇在葫蘆手裏彎身打卷,芙蓉的心都跳到了喉嚨口,讓葫蘆扔了它,葫蘆卻不願意:「才不扔,扔了它就跑了。」
每年的六到八月,是蛇類產蛋活動的時候,石米鎮有山有水,除了石米鎮種的麥子,還有大片的野林子,那裏常有野雞,青蛙出沒,當然也少不了蛇,什麼黑蛇,棕蛇,淺綠色的蛇,各種各樣都有,可現在不到六月呢,或許,有的蛇喜歡單獨行動吧,可萬一它有毒呢,若在當代,中了蛇毒都要打血清,醫院還不一定有,若真是這條蛇有毒,那被咬一口,趙老四肯定是救不了,就是送到京城,也沒治了,看着葫蘆一臉淡定,芙蓉欲哭無淚,撿了個棍握在手裏,拿棍指着葫蘆道:「把蛇放這棍上,聽話。」
葫蘆不願意,帶着蛇就要進院,想着蛇身上那涼涼的,滑溜溜的感覺,芙蓉汗毛都豎了起來,聽說打蛇要打七寸,可哪裏知道這七寸是在哪呢,再說這蛇被葫蘆拿着,打蛇就打着葫蘆了,那蛇卻是跟葫蘆一樣淡定,慢慢的繞在葫蘆小胳膊上吐着信子。
楊波遠遠的過來,他家的羊跑散了兩隻,找遍了後山,都沒有,所以就往鎮裏看看,見芙蓉拿個棍上下揮舞,以為是她家籠子裏的雞跑出來了,走近了一看,才發現葫蘆在那玩蛇呢,那蛇是王錦蛇,頭上有一個淺淺的王字,身體是個圓筒,雖無毒,但奇臭無比,於是走過去跟葫蘆玩,偷偷的把蛇給弄了過來,芙蓉見蛇此時又纏在楊波手上,嚇的一把給茶茶,葫蘆推進院子裏,關上大門,只露出一條縫:「楊……楊波……你快把這蛇弄走吧。」
楊波道:「這蛇無毒的,不要怕。就是有點臭,你多給葫蘆洗洗手。」
芙蓉謝過了,還是不敢把門打開,那蛇猛的往大門前一撲,嚇的芙蓉「嗷嗷」的哭了起來,楊波一面說着:「好好,我現在就把蛇拿走。」一面笑她:「我以為你不會哭呢,原來你怕蛇。」
葫蘆的手果然很臭,用了大半塊肥皂,聞着還是一股子老鼠尿的味,以前上床睡覺,葫蘆都睡在芙蓉跟茶茶中間,今兒芙蓉卻把他的枕頭放在另一頭,讓他對着自己的腳睡。白天跑了幾個地方,累的很,又嚇着了,芙蓉晚上睡的很不安,到下半夜,就聽到雞籠子的雞「咕咕咕」的打起了鳴,夏天天亮的早,茅草屋裏星星點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