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寧掀開帘子,就想要衝下馬車,邱嬤嬤忙把她拉了回來。
&人,您可不能衝動啊夫人。」邱嬤嬤拉着鳳雲寧,示意車夫快些將馬車駕走。
鳳雲寧狀若瘋癲地用力掙扎:「放開,你放開我!那個小賤種憑什麼讓我的女兒給他打扇!我的女兒才是金枝玉葉!他憑什麼!他憑什麼!」
夾雜着無限不甘的憤怒像洪水一樣將她滅頂,升騰的怒火將最後一絲理智也燒成灰燼。
這是一種痛徹骨髓而無法言喻的憤怒。
她看不起方氏,看不起鳳雲飛,看不起鳳家的所有人。她是稻草窩中飛出的真正的鳳凰,她痛恨年少時那些混雜着灶台的柴火味道和砌在花園中的雞舍味道的生活,她生就應該高高在上!
可如今,她一門心思踩在腳下的方氏在方家過着錦衣玉食的貴婦日子,她視為眼中釘的方氏之子成了元王府上的嬌客,她機關算盡卻被那路嫣然漸漸奪走安在青的心,她落得一身病痛,她的親生女兒卻在方氏的兒子手下卑微地討着一口飯食。
她空有安國侯夫人的名聲和體面,可事事都不能如她的意,事事都要與她作對到底,心比天高的鳳雲寧有一瞬間簡直真的將要瘋了。
邱嬤嬤一句話將她的理智拉回:「夫人,大小姐以後還要靠您,您可不能這樣自暴自棄!」
鳳雲寧一下子停止了掙扎,瞪着通紅的雙眼看着馬車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蕭御與馮大夫商量了一下鳳雲寧的治療方案。
蕭御看着鳳雲寧的肚腹有三個月妊娠的大小,動手術是最好的辦法。
馮大夫沉吟了片刻,卻道:「我看不必。我知道鳳大夫的外科手法神乎其技,只是對於安國侯夫人,你還是少做少錯。」
馮大夫完全出於他的立場,或者是謝景修的立場來考慮這件事,蕭御心裏不是不感激的。
&老有何見解?」
馮大夫笑了笑道:「老夫不才,這婦人病其實並不棘手。我開一張藥方再施以針灸相輔,最多三個月,一定見好。」
蕭御奇道:「當真?」
馮大夫點頭,笑得很有國手風範:「以前曾經治癒過幾例,這不算太複雜的病症。」
蕭御瞬間放下心來,一時間對這個時代的中醫燃起了比從前更盛幾倍的興趣來。
他的醫術十分仰仗工具,外科器械必不可少自不必說,這個時代缺少各種檢查儀器,導致許多在他的時代可以輕易使用的診斷手段在這裏卻無法實現。
他現在只有一個檢易的聽診器。曾經在各種現代化儀器沒有普及的年代,西醫靠着一個小小的聽診器也可出神入化。
等到檢查手段越來越五花八門的時候,它們方便了醫療的過程,精確了診斷的結果,卻也消磨了一些寶貴的東西。
扁鵲可以只觀面相便知蔡桓公的病情進展,撇開了儀器的輔助,單憑一名大夫的肉眼凡胎,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呢?
蕭御與馮大夫商議出一個方案,馮大夫讓他儘量少插手,只是有人卻比他們更快了一步。
鳳雲寧從李貴妃處求來一份蓋了御印的軍令狀,狀上要求蕭御盡心為鳳雲寧診治,使她痊癒,否則便要以殺人罪按律法處置,還要連坐方氏。
蕭御簡直大開眼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在鳳雲寧身上算是看到了極致。
亦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她自己心存害人之心,她看着別人又如何能夠放心?
&回去告訴你們夫人,她愛治不治。」蕭御冷笑一聲,將軍令狀拍到那趾高氣昂的安國公府管家的臉上,「我沒有時間看她作妖。」
&這可是御筆欽賜的軍令狀!」管家隱忍着怒火道。
安國公府的管家並不將元王世子妃放在眼裏,只是礙於顏面不得不敬。事實上這幾年來,在李相面前得臉的官員或者世家,都漸漸不將元王府放在眼裏。
這是隻手遮天的李丞相所給的底氣。
蕭御懶得多廢唇舌,讓人將他轟了出去,轉頭看向抱臂而立的二九,卻有些忐忑地道:「二九,我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吧。」
自打謝景修離京之後,馮大夫在他面前端起了長輩的架子,二九也一改在謝景修面前謙恭小廝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