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夢

都能夠抗衡?還是說青鳥是時間回溯的例外,她就是當初挺身保護我的那個青鳥?我感覺自己某些認知的前提都被推翻了。

    「你好,是李多吧?之前是你報的案嗎?」她臉色憔悴,一邊說話、一邊掏出公安證件,對我的口氣也很陌生,看來她本身並非時間回溯的例外,「跟我來,我有事問你。」

    「好的」我很難從她空蕩蕩的袖管上移開注意力。

    「你很好奇我的手嗎?放心吧,不礙事的。」她乾巴巴地笑着,轉過身,為我帶路。我有點想問她上次的老男人去哪裏了,但現在的我僅僅是對獵魔人接案流程一無所知的報案者,直接詢問難免招致懷疑。

    她帶我到了上次談話的飲料店,遠處,曾經被她斬斷的一列行道樹仍然健在。

    在熟悉的一問一答中,她把本子放在桌面上,一邊用筆記錄,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頭。與上次的老男人相比較,她不是駕輕就熟的提問者,我也不是善於表達的回答者,因此花費了更多時間。說得差不多的時候,太陽都早已下山了,飲料店也為露天桌椅打開了五顏六色的燈光。

    「你的臉色好像特別憔悴,是有發生什麼事情嗎?」我試探地問。

    「這個啊,說來你大概不信。今天中午,胳膊突然掉下來了。」她似乎也想用玩笑一樣的話語排解自己的壓力,「或許是被什麼仇家隔空詛咒了吧。」

    但我知道,這分明是為了保護我而負的傷。如果不出意外,她這次之所以那麼晚到,就是因為在忙着處理傷口吧。傷成這樣都還要工作,獵魔人是這麼沉重的工作嗎?她明明還是大學生的年紀,卻要肩負如此責任,這是否過於殘酷?

    我是否應該拋開獨佔時間回溯秘密的貪婪欲望,將真相告訴她呢?

    我決定告訴她。

    不止是感情驅使我這麼做,我的理性也是這麼勸說自己的。


    就如同我不認為自己的夢遊、魔人的殺意、無名山樹林的迷失現象是彼此孤立的超常事件,我也不認為時間回溯現象是孤立發生的事件。還是那個道理,一般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一次的超常事件,在一天裏連續發生數次的概率實在是低到難以估算,將其視為「一起超常事件」才更加合理。而如果說我僅僅是不由自主地被某個更加巨大的黑暗漩渦所捲入了,就更不應該任由自己的意識為貪婪所佔據,再去自以為是地獨佔時間回溯的秘密,那樣只會使自己步入貪婪之人約定俗成的破滅結局而已。

    不,不對

    我又在給自己找藉口了。想要用「因為這樣那樣,所以這很合理」的藉口為自己遮羞。

    我還是承認為好。至少要對我自己承認。真正驅使我如此決策的,是我想要與她並肩作戰、想要以真誠待她——這麼一股情難自禁的強烈念想在作祟。

    「我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我萬分認真地說,「希望你能夠聽我說完,相信我說的話。」

    聞言,青鳥微微前傾身體,也認真起來了。

    我把時間回溯,以及回溯過程中發生的重要事件,都對她說明了一遍。有時她會針對這些重要事件提一些細節性問題,我把能解答的都解答了,超出自己解答範圍的則直說不知道。

    聽完後,她陷入了漫長的思考。

    「假設你說的話全部是真實的不,我相信你,這樣就能說得通我的手臂為何會斷了。」她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是被塞壬之刃砍斷的嗎難怪啊。」

    「塞壬之刃?」我聽過一次這個名字,那是魔人所持有的短柄巨斧的名字,「那把武器很特別嗎?時間回溯無法回溯你的傷,是因為那把武器的力量?」

    「毫無疑問,就是塞壬之刃的力量。」她說,「但是在那之前,先說說你的『時間回溯』吧。首先,這是我基於自己知識的看法:時間沒有回溯過,一次都沒有,全部都是你的誤會。」

    「什麼?」我疑惑道,「既然如此,我的那些經歷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你是否有從側面諮詢過上次的我,如果有,我一定會這麼告訴你,『回溯時間的法術或超能力是不存在的』,至少我是聞所未聞的。而我雖然不能說是有多麼博學,但在這種基礎性問題上不會出錯。」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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