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船廠股東紛紛來探視,梁玉從不避嫌,所有的一切大家都看在了眼裏,現在的男女大防雖然不象明清之季嚴謹,但許清此時要是再狠心拒絕梁玉的話,怕是所有人都會視他為負心郎了。
許清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細細想着,梁玉是個好女孩,美麗善良,體貼溫柔,而且還很能幹,是個理想的賢內助,無論從哪一點許清都挑不出什麼問題來。
但現在自己能答應娶她嗎?和呂夷簡已經徹底地撕破臉,雖然事情還沒有擺到明面上,但兩人都知道這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局,這也是他為什麼隨時在身邊準備長刀與傷藥的原因。
而現在自己跟呂夷簡比,許清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勝算,他有時甚至想避到西北,跟着狄青上陣殺敵以避開呂夷簡算計,但現在掛着個大宋銀行行長的職位,加上船廠的事情需要他從中協調,去西北避禍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許清覺得自己的性命前途都有些緲茫,但這些怎麼跟梁玉解釋呢。許清一個人正躺在床上糾結着,梁玉端着一碗人參湯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的衣裙讓她顯得更綽約多姿,但也更清瘦了。
她輕輕坐到許清床邊,用湯匙把參湯送到許清面前說道:「冷熱剛好,子澄快點服下,我等下再讓她們熬點蓮子粥來,郎中說你失血過去,要用人參等藥材補補,但傷口又怕熱氣太重,所以常喝些蓮子粥中和一下。」
梁玉自顧地說着,那美麗的雙眼正緊盯着湯匙,生怕參湯濺出來。那份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嫻雅,加上她自然而然的淡定表情,讓許清恍然覺得,她真是自己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一般。
許清趕緊說道:「玉兒,還是我自己來吧,我自己能行,再不讓我動動,我都要生鏽了。」
出乎意料,梁玉這次沒有堅持親自餵他,她默默把湯匙放回碗裏,然後把碗遞給了許清,眼中自怨的神色更重了一些。許清就這樣一口一口地喝着參湯,一邊思索着怎麼對她開口。
「玉兒,我……我跟你之間,我不是……」
梁玉這時卻突然打斷他道:「子澄,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你跟我說白蛇傳,就是要告訴我,我們之間只有雷鋒塔倒、西湖水幹才會有……是這樣嗎?」
梁玉說完眼淚再也止不住,順着那有些慘白的腮邊流了下來,許清張口要解釋,梁玉卻輕輕轉身出去了,這讓許清愕然不知道所措,唉,女人,這也太敏感了一些,自己說白蛇傳何曾有過這種意思。
梁玉一個人奔出門,來到水榭涼亭之中,再也忍不住放聲嚶嚶地哭了出聲來。
許清不但故意留下水兒,就是怕單獨和自己獨處,她這些天無怨無悔地服侍在許清身邊,早已把一個女人的名節聲譽全部賠上,卻遲遲換不來許清一句承諾和寬慰,也許吧,自己一個商家女,配不上他這樣的大才子,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今天看着許清那為難的樣子,她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嚶嚶的哭泣聲在空寂的院落中迴蕩,蜻蜓恍若未聞般掠過水麵,點出一圈一圈的漣漪來,仿佛誰的心中那漸漸擴大的傷口。風兒卻有意,輕輕地掀動着梁玉那素潔的裙擺,仿佛要給這個傷心的女孩一絲撫慰。
梁玉一個人哭了許久,才紅着眼眶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起隨身的衣物來,許清傷情已經穩定,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一切皆是夢幻一場吧。
梁玉紅着眼緩緩走出前院的時候,連跟一個小丫環撞到了一起也一無所覺,讓開路繼續向大門走去。
小丫環看她紅着眼睛背着包袱,忍不住納納地問道:「玉兒小姐,你要去做什麼,你要走了嗎?」
得不到梁玉的回答,小丫環急急地向許清的房間跑去,等她喘息着把梁玉要走的事情說出來,竟讓許清再次愣了一下,然後連忙叫丫環扶他上輪椅。
等丫環把他推到門口時,梁玉的馬車已經遠在數十丈之外,許清不顧一切大聲喊道:「玉兒,你不要走,你聽我說!玉兒……」
馬車沒有停留,順着長街一路而去,就在車子要拐過街角的時候,許清看到車窗簾子掀了起來,梁玉那張美麗的臉帶着淚花露了出來,許清趕緊再度大喊起來,可剛喊兩聲,許清的聲音就隨着車子轉過街角嘎然而止,高高揮着的手也頹然落了下來。
第六十四章 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