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仆抬眼看着蕭屹,眼神里滿是怨毒。他拿起筆寫下:「我不要金銀,既然他死不了,那我就要他為我屠氏平反昭雪!」
蕭屹與沈灼皆是意外的看着啞仆,正元帝看着這行字,也很震驚:「你有何冤屈,只管說來。倘若真是朕有失誤,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然後,只見這啞仆突地奮筆疾書,揚揚灑灑寫滿了三大張紙。
原來這啞仆姓屠,叫屠一鳴,是之前戶部左侍郎屠辛南的幼弟。屠辛南十五年前因「淮北稅收造假案」而獲罪,被罷免官職,判抄家流放北疆。其實在這案件中,屠辛南並沒過錯,他的流放不過是正元帝在盛怒中的遷怒而已。
北疆苦寒,流放地處蠻荒,屠家到北地沒多久,屠辛南與夫人便相繼染病離世。屠一鳴四處為兄長申冤,哪曾想冤沒伸成,自己反被人割了舌。是太子知情後,出手救下他。此後,他便在雁翎山落草為寇,成了山匪之一。
屠家突遭大難,自己也因此身殘,使致屠一鳴性情大變,對正元帝積怨頗深,恨不能殺之而後快。這也是太子選他來給正元帝送餐食的原因,因心裏有恨,所以不擔心他會倒戈。
正元帝看完後,心裏不由生出絲愧意。「淮北稅收造假案」他記得,但屠辛南此人,他已經記不得了。
十五年前,正元帝才登基沒幾年,根基尚不穩,當時為在朝中樹立權威,穩固手上的皇權,他確實重罰過很多官員,冤假錯案也有一些,後來慢慢平反過不少,不過沒人申訴的,也就算了。卻沒想到,竟在這石室中,遇上一個。
「若朕能回宮,定將當年之事查個水落石出,如確有冤枉屠侍郞,必會為他平反昭雪。」正元帝承諾道。
啞仆目光緩緩掃過三人,然後提筆寫道:「要我怎麼做?」
蕭屹摳下腰帶上的一塊玉石扣,約姆指大小,遞給啞仆,道:「一出洞口門,找個時機將它扔到地上,其餘的你就不必管了。六個時辰之後,你可到淮西軍營來拿祛痛丸。」
啞仆看了蕭屹一眼,接過玉扣,轉身走了。
「你怎麼就讓他走了?這可是放虎歸山!萬一他出賣我們怎麼辦?」正元帝怒氣沖沖,直言蕭屹荒唐!
「父皇息怒,容兒臣解釋。」蕭屹垂目斂眉,很是恭敬,也很從容。
「既然三年來,太子都派人照料父皇,想必不會真的弒父殺君,所以不管那啞仆出去說了什麼,父皇的安危都不會更糟。」
「而那啞仆,只不過是心裏有氣不平,父皇既然答應還屠家一個清白,他對屠侍郎有了交待,自己又能安度晚年,何樂而不為?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
蕭屹的胸有成竹,成功地安撫了正元帝。正元帝深吸口氣,慢慢平靜下來。確實,反正自己的處境也不能更壞了。
正元帝難得正眼看了看蕭屹,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少言寡語的兒子,頭腦清晰,眼光犀利,確實能力不俗。
二個時辰後,石屋外突然傳來無數嘈雜的腳步聲。正元帝一震,心拎到了嗓子眼。只見十來個身穿戎裝的軍士衝進來,見到正元帝後,為首的一人,直挺挺跪下,叩首道:「末將韓濤,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